我站在牢房外的阴影中,听着里面传来管营大人暴怒的呵斥,那些带着毫无意义的情绪的字词被我完全遮罩,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经过去多久了,不仅思维,就连感知都已停止。我稍稍转动了一下眼珠,外面巡视的差拨比以往多了三倍,而此刻天明微曦那点点亮光正破云而出,正慢慢地将侵佔已久的黑暗驱逐。 又一日,又一年。 有差拨终于提我进去,我默默地跟在后头,一脚迈过门槛发现一向昏暗湿冷的牢房被两边的火把照得通明,我走在去审讯堂的通道上只觉得两边跳动的火光强烈刺眼,我举起袖子想要遮挡,可一夜未合的眼睛还是抢先流下了眼泪。 我曾发过誓,再也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落泪,我安慰着自己这不过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因为我内心平静,没有任何悲伤和痛苦。 “又是你!今夜守岁也不叫人省心!”管营大人语气不善,看见我颇不耐烦。他坐在堂上,披着外衣,内里衣服还未穿戴整齐,应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匆匆赶来。他的身边置着两三个暖炉,我跪着的地方挨得有些近,烤得我愈发困顿,勉强打起精神听他继续说,“说说,你怎么知道韩四要逃跑的?” 我抬了抬眼皮,答道,“小人不知,只是与曹差拨无意撞见的。” 他的嗓子眼里逸出了几声轻蔑的乾笑,我馀光瞥见他朝曹暉看了两眼,脸色阴沉,出声询问,“曹差拨怎么说?” 曹暉面无表情地低头作揖道,“下官刚刚已经稟告过经过了,确实是无意中撞见的。” 管营大人又问,“那个林愈呢?” 这时张差拨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回了他的话,“刚找回。被野狼伤了手臂,命大未死。”他说话一贯言简意賅,没有半点描述,可那两句话令我犹如从梦中惊醒,我连忙直起了身盯着张差拨,期望他能再多说一些林愈的情形,结果还不及他再开口,曹暉抬腿就在我的背上踹了一脚,“大人让你起身了吗?老实点!有空关心别人的死活,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我慌忙低头跪好,觉得曹暉这明摆着是话中有话,偷偷瞟了他一眼,换来他含怒一瞪,我便立刻老实不敢再造次。 “先把鹿鸣单独关押,其他犯人们也要一一询问,有一个韩四就一定会有第二个,心散了,一个个都蠢蠢欲动,都给我看紧点儿,跑了一个,你们当差的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我也无法向知曹大人交代。” 差拨们都不说话,但脸色都不好看,看着曹暉像是在等他的意思。曹暉喏了一声,其馀人也跟着纷纷低头,却见管营大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看起来是被气得不轻,一拂衣袖气衝衝地走了。他们这些烈风军的残兵游勇对管营大人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尊重,但是如今出了越狱叛逃的大事,就算他们再如何不服、无视,也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恐怕之前那些松散的日子是要一去不復返了。可惜我自身难保,没来由还要担心其馀人是不是过得舒坦。 单独关押我的屋子没有窗,也不点蜡烛,冷如冰窖,比普通的屋子要低许多,躺下来无法伸直双腿,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说是囚房,其实和笼子没有太大的分别。我只能坐在那儿,时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