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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因为我鑽在他怀里而一整夜未动的姿势和睡眼惺忪的双眼,才惊觉我同他的关係早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一直以来,其实只有我和他相依为命。

    我和他一同长大,在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几乎每一日都有他相伴,不知不觉中,我成长中的每一个模样他都有见证。我和他是这世上独立的两个人,仿佛没有半点关係,原本没有机会相识,现在却比亲人更亲密。我想,就算是山河倒退至洪荒、日月星辰倾覆,只要有他在我身旁,我都会觉得万分的安心。

    我确实并未将他视为我结义的兄长,以后也不会。

    他僵着一条手臂要出门打水,我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瞥见了那朵昼蓁。那朵娇弱名贵的花已经完全枯萎,不过一夜光景,竟然如此不堪。我皱着眉看着那蜷缩成团柔软无力的花瓣,若人似花,得如此美丽,名冠天下,却天不假年,曇花一现,又有何意义?还不如那桥边绿草,年年复年年,春风吹又生。

    “枯了?”

    我闻声回头,见阿縝已经回来,脸上甚是遗憾。我点点头,“这花很难养活。”我将花从花瓶里取出,它的茎叶依旧油绿,可惜花期已过,我不忍心就这样将它丢弃,便想要将它晒乾製成干花。

    “这毕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我喃喃道,脑海里随之浮现出的是那人的眼眉和他那身穿旧了的黛色袍子。

    我想他必定是个厉害的人物,在他面前阿縝竟连刀都无法拔出。这样的人物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他又要往何处去?他就像是一团迷,来去无踪像极了戏文里讲的那些世外高人。

    若是再遇见他定要问出他的名字。我暗暗下了个不知何日才能实现的决心,将那支昼蓁剪去了枝叶。

    洗漱过后用了早膳,我带着阿縝出门,发现比昨天还要再冷一些,我自言自语道,“要是再下两场雪,就该入冬了。”

    他应了一声,忽然道,“那屋后埋的那坛酒可以啟封了。”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同他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彼此内心都满是期待。那是我们三年前刚从上京回到容城时在我新屋后头埋下的一坛酒,一隔数年,想来必是清冽甘醇。这是只有我和阿縝两人才知道的秘密,他这会儿一提,我顿时有些心猿意马,真想立刻把它挖出来好好品尝一番。

    可想归想,正事还得去做。我和阿縝走的还是昨天那条路,只是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到了宋宅,送上名帖,意外的是宋老爷不在家,就连宋瑉也早早地出门去了。我瞧见还有些面生的人同我一样被挡在了门外,跟随而来的家僕们还扛着一个个的小箱子用红布盖着,隐秘却又显眼,昭然若揭,彼此客气地行个礼面上虽不露声色却还是有些尷尬。

    宋家的下人倒是没有半点颐指气使,态度客客气气却也冷冷淡淡地一一将来客打发走了。自然我也不例外。我没有太多的遗憾,反而松了一口气,如何将礼送进去显然已经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了。

    “那位公子请留步。”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唤住我的陌生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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