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游乐,朋友很多人来人往,可心里却始终都觉得像是被束住了手脚,并不感到有多快活,我寧可窝在家里温一壶小酒,只我和霍縝两个,他安安静静地闭上眼假寐,我靠在他宽厚的肩上,读些野史逸事,杳杳无踪,却万分有趣。 但有些事由不得我。 我清楚知道自己身为鹿家嫡子长孙的责任,家族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有几十口人,家里的布庄生意虽不错,但我爹一心想要我入仕,二娘说得一点也没错,今日行了冠礼的我就得担起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还是不高兴吗?”我还没开始感慨,思绪便被打断微微一怔,只听身旁的声音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原本想着今天是你生辰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你比平日里更高兴些,结果却惹得你不痛快。是我太愚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阿縝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他的声音沉沉的,像是淄河冰封的河面下缓缓流淌着的水。 “没有,”我摇摇头,“我真的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想以后。只要一想到那些虚无却沉重的担子,我就喘不过气来。我在想如果我当这个家,鹿家会变成什么样。” 他显然没有明白其中复杂的纠葛,只是略略停顿了一下,便毫不迟疑地说道,“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跟着你,照顾你,保护你。你永远是我的主人。”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同样望向我,“我们伽戎人言出必行。” 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模样,我忽然有些哑口无言。我应当纠正他的说法,他不是我的奴隶,我也不是他的主人,他早已被除去了奴籍,伽戎人不再受任何人的奴役,他是自由的,他不需跟着我,也不需照顾我,保护我。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可此刻的我却有种自私的念头,想要他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 我这才发现,这过去不算长的十几年光阴里我是那样的寂寞,以至于我所拥有的只有阿縝了。 走近大宅,意外地发现二娘正站在门外候着我。她年纪不大,眼角的纹路却十分深刻。风吹动她厚重的裙摆,我看见她呵着手往背风的地方躲避。她并非我亲娘,我对她亦无太多的恭敬,这多数是源于我年幼时常听他们说爹娶了二娘后要是再生了孩子,我的宠爱就会被分薄,故而将她视为洪水猛兽。等我进了学堂念了孔孟之道、长幼有序后自然不会再在意这样的说法,却听说爹和娘鶼鰈情深、琴瑟相和,所以一直以来都不理解为何他还要将二娘迎娶进门。 难道多年的深情和相扶相持也抵不过男人想要三妻四妾的心思吗?我始终难以忘怀我娘黯然神伤孤立至中宵的模样,只要一想起就心中难平,我虽也是个男人,却完全不想这样“雨露均沾”,若我有一个深爱的人,我只愿有他一个,也望他只我一人。 我待她礼貌疏远又冷淡,仿佛她在我家是一个外人,可是她像是浑然不觉依然毫无顾忌地待我好,甚至没有要自己孩子,将我视如己出。 “子放回来了。”她看见我顿时笑开了眼眉,眼角的纹路愈发深刻,鬓边一缕散开的头发有些灰白,“老爷中午宴请了严老爷。” 我朝她点了点头,绕过了她,径直进了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