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清对着电脑的显示器,轻轻点击两下鼠标,叫了后面一个号。等待病人进来的间隙,她抬起眼角扫向门外—— 那一伙六七个人靠墙或站或坐,脸色均十分不耐烦,还有忍痛忍得时不时龇牙咧嘴的。那个叫林旭的男人则大喇喇伸长双腿坐在一排公共座椅的最左侧,透过半开的门,能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自认记忆力向来还可以,以至于刚才第一眼就让她想起来眼前这人十分眼熟,只是,基本不可能。 从腾冲到江城,近三个小时航程,两千公里,怎么可能? 程云清收回目光,下一个病人进来,是洗澡的时候滑倒摔伤了,她很快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再下一个病人是玩健身器械不小心手臂脱臼,也不是大问题。 刚轮到0174号,那帮混混便一窝蜂地全部挤进了不大的诊室,除了那个叫林旭的。他抱手靠在门边,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屋内。 “医生,你轻点行不行啊……啊,疼、疼——” 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冯栋,现在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嚎。程云清半蹲下来,叫了个护士帮忙按住他,她才能继续在他腰上的伤口处缝针。 另一个人苦着脸看着他们,斯哈斯哈抽着凉气说:“医生,你缝针都不打麻药的啊?等会能不能给我打个麻药啊?” “就两针还用打麻药?你怂不怂啊,老子当年被砍了十几刀都没打麻药。” “吹你妈逼牛,砍了十几刀你还能站这?” “不信啊?不信你去号子里问刘文忠啊。” “你爹才进号子。” “喂医生,等会儿麻烦你小心点我的虎头啊,前几天刚花几万块纹的,别缝歪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堪比五百只鸭子聚在一起的吵闹程度,嘈杂话音起落的间隙,程云清隐约听见一个很低的轻笑声,她落下最后一针,把手上的线打好结,然后抬起眼,直直看向门边的人。 四目相对,林旭松散的笑意此刻还挂在唇角,见程云清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把笑容收起,视线往旁边转开,撇了下嘴。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安静点。”程云清注视着林旭出声,实际上,从头到尾他都一言未发,似乎不该冲他发作,但她心知他是这帮人的头目,只有和他说才管用。 林旭回过视线,打量了下她,侧眸对其他人发话:“听到没有,都把嘴闭上。” “疼也不让喊啊?”其余的人嘀咕了几声,见林旭不开口,除了缝针的那人哼唧几下,旁人也没再大声嚷嚷,所以后面几个人的伤口程云清处理得非常快。 林旭最后一个坐到程云清面前,解开缠着的止血布条后,他直接把受伤那一侧的衬衫脱了下来。伤在他右手的大臂上,约七厘米长,刀伤——据程云清目测,应该有五六毫米深,这种程度的伤口处理起来必须要进行局部麻醉辅助。 开了药单,缴费后,护士很快将需要的药剂取来。 抬起林旭的手时,程云清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