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迟疑。 「你确定你要载我回家吗?」我站在脚踏车的前面,有些不确定地说。 虽然我不胖,但是陈子翔的身形如竹竿般瘦,站在他旁边由视觉效果来看我简直胖了一整圈,我载他都比较实在。 「废话少说,上车。」他骑上脚踏车准备好,等待我坐上去。 坐上去的同时我感觉轮胎都凹陷一半了,完蛋了!难道说我变胖了吗? 陈子翔等一下一定会嘲笑我胖,说不定还骑不动,我随即又想,哼!骑不动最好,累死你更好,平常爱欺负我,这下让你吃点苦头。 不过意外的是,陈子翔平时最爱拿体重数落我,本来我以为他会嘲弄几句,但是脚踏车有些吃力地上路后他始终安静着,没有半句话语。 夜晚冷风徐徐吹拂,却没有机会迎向我来,全都给陈子翔的肩膀挡下,他的肩膀虽然单薄,但是挺直,彷彿能泰然面对所有困难,一如他练习小号时的姿态。 「陈子翔,为什么你会想学小号?」这问题已经存在我心中许久,如今终于问出口,「管乐团有那么种多乐器,这世界上有那么种多乐器,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小号?」 如果陈子翔不是学小号,也许我们只会是普通团员的关係,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 我们看似毫无关联的决定,却连带着影响往后的人生。 他的声音由前方清楚地传来:「我从来没有机会选择,是它选择了我。」 「什么啊?讲得好像是小号长了脚跑去找你一样。」 他轻笑一声,「我爸是学小号的,他梦想成为专业演奏家。」 「所以你是被你爸爸影响才学小号的?父子俩一起演奏小号......」我想像着陈子翔和他父亲并肩站着吹奏小号的画面,「感觉还真不错。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不,恰恰相反,他一辈子执意追求自己的梦想,放开了他的亲人、辜负了爱他的人。他并不是一位好父亲,更不是一位好儿子。」说到最后他有些僵硬。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陈子翔最后一句的语气似乎接近冰冷? 他接着说:「那天在台北我们所听的『飞翔乐团』就是他一手创办的。」 我惊讶道:「原来那是你爸爸创的乐团,为什么那天结束后你不去找他?」 「他去世了。」他云淡风轻说出。 这时候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安慰吗?但陈子翔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一点悲伤,一点也不需要我多馀的动作。 于是我问了相对安全的问题:「不过我们住在这里,为什么乐团是在台北活动?」 「从小我跟着他在台北生活,五年前他过世后,我来到这里跟着阿嬤过日子。」原来他是在台北长大的,怪不得那天他对搭捷运的流程如此熟悉。 「那年也是我学小号的起点,一开始我出自于讽刺的心态,我学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他没完成的梦想我却做到了』,我要证明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人。」他的语气里充满着嘲笑和厌恶,是我全然不认识的他。 这样的他,让我感到陌生却不害怕,而是心疼,我所不知道的陈子翔,坚强的面具底下隐藏了这么多心事。 他接着说,语气柔和不少,「但是后来,没想到我会真的喜欢上小号这个乐器,现在它已经不是我用来较劲的工具,而是我要努力去实现的梦想。」 我回应他:「看来我们的梦想一样呢。」 前头的他轻笑一声,「我们都有相同的梦想,一起努力吧。」 他语气轻柔不少,我的心一动真诚地说:「那说好了,我们谁也不可以放手,要一起朝梦想前进。」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 虽然他的语气坚定,不过,「话都是你说的,对我一点保障也没有啊。」 我决定为自己的权利力争到底,可不能轻易放开他的手呢,不!是绝对不放。 小时候和睿妮许下诺言,我们总是会勾勾手并赋颂一句「说谎的人是猪」。这句誓言肯定对陈子翔发挥不了做用,他平时什么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一定也不怕变成猪。 我思考着,陈子翔有什么最在乎的事情......「啊!我想到了,如果你食言的话,我就要没收你的『翅膀』,让你永远也飞不起来。」 嘿嘿,陈子翔最宝贝那把小号了,有它在手当「人质」,还怕陈子翔不就范吗? 「随便。」陈子翔似乎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代表着他会信守承诺。 我微微一笑,心里泛起一丝微甜,「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想起「翅膀」,我发现陈子翔的名字还有另一个关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