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飞身上去,将她再次抱进怀里。 直到轰死了油门,车子也没法再往前挪动一寸时,麻古便停了下来,拉了个倒档往后退开一截,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一纵身跳上了被撞毁的军车那七歪八扭的引擎盖。 挡风玻璃已经被挤碎,布满了裂纹,他用脚扫了两下,就把碎玻璃全部踢开,露出里面被卡得动弹不得的两个人。安全气囊已经瘪了下去,司机七窍流血,歪在一边没了反应。而女人紧挨着他,往前趴着,头搁在驾驶台边,胸部以下被车门和座位挤得扭曲变形,胳膊和肩膀也像是骨折了。 麻古蹲了下去,抓住她的额发,将她的头提起来,仔细地端详这张熟悉的脸。 女人的脸白白净净的,竟然没有染上一丝血迹,她的眼睛仍然大睁着,呆滞地盯着男人看了一会,仿佛突然从昏厥中回过神来,她两眼放光,用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强……强盗先生?你怎么来了?”她高兴地问。 “布谷。”麻古也笑了,温柔地说,“我来接你了,你等很久了吧?” 女人开口正要回答,却不慎噎住了,她紧皱起眉头,用力咳了两下,猛地吐出几大口鲜血,染红了整个脖子。 “别怕,不会难受很久的,马上就送你走。”麻古说着用力把她的头往后仰,露出柔和起伏的咽喉,将刀尖靠在她泛着血光的皮肤上,“大家都很想你呢。” 布谷努力看向他,视线不肯离开这个男人,眼角闪动起了泪光,“那你呢?” “我?”麻古顿了顿说,“老子要和你们拜拜了。” “离开你们,去没有你们的地方,彻底忘记你们,一个人过自己的后半辈子。”他没有起伏地说着,眼光渐渐暗淡,直到彻底熄灭,“以后再也不会想起你,一次也不了。你不存在了。” 说完,他的手猛地一挥,寒光闪过,布谷的咽喉豁开了一个血口子,往外急速喷出血泡。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力量继续挣扎,只是死死盯了麻古几秒钟,终于绝望地闭上眼睛,落下了一行清泪。 远处传来陌生人的惊叫和骚动声,事故现场已经暴露了。麻古将女人的脸轻轻地放在了破烂的驾驶台上,收好了匕首,迅速从报废的车子上跳了下去,回到了运输车里。他以最快的速度发动引擎,急打了几把方向盘,冲出了停车场,拐上大路,开足马力奔着夹层区而去了。 车窗大敞着,窗外夜幕深重,风声浩浩荡荡响彻耳畔,吹开他的衣襟撞击他的心脏,吹凉了他浑身的热血。笔直的公路上路灯雪亮,接连不断地映入眼帘,光与暗的强烈反差快速交错着,晃得他眼底酸涩难耐。 他睁大眼睛嘴角紧闭,机械地把控着方向盘,脑子停止了运转,只是又一次想起了布谷曾经讲给他听的那个寓言,那个他当时完全没能明白的故事。 “每到繁殖的季节,布谷鸟不会自己筑巢和孵卵,而是将自己的蛋偷偷下在别的鸟巢里,等到布谷的雏鸟孵化出来之后,便会将其他的小鸟一只只推出窝去摔死,直到窝里只剩下她。不明真相的母鸟会继续将她喂养大,她的食量是其他小鸟的三四倍,一直长到体型远远大过母鸟,母鸟还要精疲力竭地为她寻找食物……” “小小的母鸟叼着虫子喂给那永远填不饱的庞然大物,这个强盗已经大得占满了整个小窝。这个画面在我小时候看来,显得特别恐怖,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觉……” “我总是在想,如果母鸟察觉到了自己的孩子是被这只冒牌货所杀,她会怎么办呢?会说什么呢?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啊。如果她说‘我一定要杀了你报仇,’但是这只雏鸟已经是她倾尽心血养大的孩子,她倾注给了她全部的爱,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如果她说:“我原谅你所做的一切,希望你幸福下去。”又显得太过理想化,不符合人之常情……” “母鸟会怎么办呢?” “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啊。强盗先生,你觉得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