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翼从昏睡中惊醒。 她的大脑有几秒短暂的空白,不能思考,无法呼吸。 待房内陈设生生映入眼里之后,她才开始大口喘气,仿佛劫后余生。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不知何时她被薄冀送回来,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薄翼坐起身,床头柜上摆着一支新手机,她拿过来按亮屏幕,时间显示十一点三十二分。 与此同时,她看到连串的未接来电与未读消息—— 幸好,没有妈妈的。 昨夜通话突然中断,童彧接连打了许多电话,发了许多消息,然而一直联系不上,他只好找到方佳,可方佳也不在她身边,两个人担心了一夜。 借口自然是有的,山里信号不好,诸如此类如此云云,他们肯定一听就信,不会深究,但要把这些话打成字发出去,薄翼做起来十分困难。 不是第一次了,欺骗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这次就是如此困难,薄翼不知道,或者说起码现在,她不想知道,就像她不愿去回想刚做的梦一样。 太亮了,连绵阴雨过后,天空放晴,整个房间被照个透亮。 薄翼用手盖住自己的脸。 她的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身体是清爽干净的,衣服也全部换过了。 看起来只是因雨困在父亲别居,一觉之后正常醒来。 可到底一样还是不一样,她心里清楚。 已经避无可避,已经无法回头。 薄翼还是把那些借口发出去,彼端的人一直在切切等候,很快回复,说担心死了,终于放心,特别是童彧,他那边已值深夜,得到消息,总算能够安心去睡。 除了道歉,说对不起,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丢掉手机,薄翼不去看它,她塌着背,捂起脸,就想这样呆着,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然而她是犯了错的小孩,老天不会叫她如愿。 门被轻轻敲响了。 几声叩响之后,再无别的声音。 她和门外的人都在等待。 “……小羽,小羽,醒了吗?”隔了很久,“我可以进来吗?” “不要进来。”薄冀几乎是立刻回答了,但她的声音很平很静,半点没有情绪波动。 外面默然片刻,说:“好,那慢慢收拾起来吧,我炖了你喜欢喝的汤,好不好?” 她顿了一下才说:“知道了,我等会下去。” 薄翼将凝定在门上的视线收回,重新埋入掌中,她又把自己浸没在黑暗里,假装不必思考。 不必思考这样一扇门当时究竟能阻隔多少,也不必思考走出这扇门后她究竟要面对什么。 下床换衣时,全身僵涩。 薄翼麻木地动作,丝毫不在意这些疼痛,她只是不可抑制地感到烦躁,因为它们恍如刻进她身体里的闹钟,不断提醒着她,一切就是不同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