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春天,左丞相袁淮月有意为两位千金觅得如意郎君,周朝歌顺应父亲的意思到袁府赴约,不意,在府中碰见风离。 风离大方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周兄,好久不见。」 「听说风兄得皇上赏识刚晋升为监察御史,恭喜。」 生份的称呼,连他俩也觉得陌生。 左丞相的次女袁紫晴「噗嗤」一声失笑道:「怎么啦?你们以前不是与长渊侯合称『帝都三辉』的吗?应该很熟悉大家的吧,为什么反而好像初相识的样子?」 她姐姐袁紫柔忽然淡淡道:「紫晴,不得无礼。」 袁紫晴吐吐舌头,不再胡言乱语。 周朝歌不敢与风离走得太近,便与袁紫柔站在人工湖畔拱桥的桥端,而风离,亦没有主动往他们靠来,与袁紫晴站于桥的另一端。 生性活泼的袁紫晴双颊泛红不断在风离耳边低语,风离偶尔搭上一两句,令她喜不自胜。 绿油油的垂柳随风飘动,让风离的脸庞蒙上一习阴影,连带他的笑容也是忽隐忽现的。 他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到周朝歌身上,任周朝歌如何逃避也逃不开,那双清亮如昔的清水眼蕴含着纠缠不清的情丝,太清楚,太曖昧,某种曾经在夜里放声呻吟的慾望灼烫着周朝歌身体的每一处。 与风离相隔一段距离,周朝歌无法听到他跟袁紫晴究竟说了些什么,只听一阵落水的声音,澄澈的湖水溅到袁紫晴身上,风离已经跃然入水,留下圈圈涟漪,周朝歌一愣,半晌仍未见风离浮上来,心里惊惶万分,顾不得两位吓得花容失色的千金小姐,霍然跳入湖中。 湖水并非深不见底,只是湖底水草丛生。 唯恐风离被水草缠住而无法游出湖面,周朝歌忙潜入深底搜索对方的身影,可关心则乱,他并无留意左足已经被水草缠住了,心头一紧,立即将湖水吸入口鼻里。 一条有力的手臂把紧他的腰枝,熟悉的薄唇贴住他的嘴,彼此的距离再容纳不下其实东西,那双属于风离的清水眼在湖水里彷彿闪闪发光的宝石,清妍而美丽。待他神智稍復,左足已经摆脱水草的缠绕,可对方仍没有打算松开他的嘴唇。 周朝歌不知道他们可以待在这里多久,不过他在想,其实死在这座湖底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毫不犹豫地,他伸出双臂抱紧了风离的颈项。 风离身躯一震,瞪得老大的清水眼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紧贴的嘴唇猛然分离,他用尽力气带着朝周歌游上水面,或者是因为睫毛都沾上水珠,使甫浮上头来的两人觉得正午的阳光更为刺眼。 风离对着袁紫晴扬起手里的玉鐲子,高声道:「抱歉!水温太舒适,教我都要在水里睡着哩。袁二小姐,风某说一不二,你的玉鐲子我找回来了!」 袁紫晴先是一呆,接着「哗」一声哭出来,袁紫柔显然比妹妹冷静得多,边安慰妹子,边指挥家丁将两人捞上来。 原来在刚才的对谈中,袁紫晴手中的玉鐲子突然松了掉入湖去,风离便说要帮她找回来,可是一会儿后也不见其踪影,然后周朝歌落水后再没有冒出水面,她早已是慌得不成话,什么反应也不会做,现在见两人无事,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风离一把抱着周朝歌,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小歌,你明明是落水救我,怎么反而被我所救?」 周朝歌一张俊脸因受窘而涨红起来,恨不得将风离的毒舌剪下来,闷闷不乐地说:「今天我五行忌水,行吗?」 风离将他抱得更紧,「刚才,我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跟你死在湖底。」 别人以为他们劫后馀生才忍不住抱在一块,谁也不知道这个拥抱背后究竟有多少复杂的情感。 「那,为什么最后你还是将我带上来?」 「因为小歌你抱了我。」风离松开他,眼角的水珠令周朝歌分不清究竟是湖水还是泪水,「我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儿。」 周朝歌轻笑:「风离,那时候,我其实是有勇气跟你死在湖底的,但你最终还是放弃。」 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由周朝歌口中道出,却好像相隔很久很久,令风离整个人也恍惚起来。不变的是,他刚刚错过一次与周朝歌永不分离的机会。 「小歌,你听我说……」 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内心百感交集,他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