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浅口酒杯的样子很是慵懒,眼睫不太有兴趣地垂落。面前的食物没吃几口,瓶子里的酒液却空了一半。 平心而论,此时此刻的沉知许是个不食烟火的美人。 可莫晨清却不喜欢这样的风格。 不像她,不该是她。 她不想扫兴,但不得不给她忠告:“人死如灯灭,你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沉知许说我知道。 “你知道就不会这样了。” “我纠结的不是这些。” “当年的事情你已经尽力,做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你从入学那一天就该清楚,现在又是何必?”莫晨清眉头蹙起,“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怪罪于你,你为什么要画地为牢?” 她们都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少女,坐在实习的办公室里一起唾骂强制加班的上司。出入社会这些年,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莫晨清这样愤怒,沉知许避也不避。 她慢悠悠地像在说故事,只道了结尾,不述过程,却足够凝聚一场骤雨,浇灭好友满腔怒火。 “可是晨清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那样的受害者。” * 谢司晨接到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公司,看见来电显示却没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拎着外套推开办公室的门。 “我知道了,地址,十分钟。” 和朋友吃饭顺便喝醉了这种事情,以前只有谢司晨会干。现在从莫晨清手里接过醉醺醺的人,心里竟然生出几分新鲜。 “初次见面,谢司晨。” 莫晨清看了他一会,没握他的手,只道,“带她回去吧。” 对方没什么表情,但也察觉不出恶意。谢司晨只当她讨厌陌生人,点点头便道别。 他车就停在门口两米之外,把人抱进副驾驶刚关上门,就听见那女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他一声。 谢司晨礼貌地回头,她又盯着他看了几秒,仍是什么都没说。 他向来敏锐,感觉得到她目光变了。 但没来得及探究,对方便已转身离开。 路上他和沉知许说,“你朋友怎么有点奇怪。” 沉知许没理他。 他故意扭曲:“说我坏话了?” 她才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她可能是嫉妒你。 “嫉妒我?嫉妒我什么?” 不难猜出那是沉知许出国期间认识的朋友,而且她敢当着人的面喝醉,还能解锁她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关系匪浅。谢司晨才理应嫉妒。他见不到她的这些年,有人却轻轻松松就能和她待在一起。 “她问我怎么不看心理医生,我说我已经有创可贴了。” 红灯,他的目光转过来,比窗外霓虹还夺目。 沉知许被醉意熏红了眼,看向他。 她分开五指抓住他的一只手,往自己胸口的方向带。 “我的伤口,在这里。” 在心里。 那里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被爱情短暂地缝合过。 在失去他却安然无恙的好几年以后,突然有一天崩开了。 沉知许偶尔也会想这算不算自己的报应。 她好痛,痛到恨不得把整颗心刨出来扔掉。 可是那里是住着人的。 尽管她忘了。 可精神在一次次崩溃里跳崖,那个人的存在却像降落伞,每一次都完好无损地接住她。 让她没办法再假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