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运动,也要提防随时发病。 村里看病不方便,医疗技术落后,陆骐然父母便把他接到西洲市,租了间更大的房子让爷爷和外婆也过来一起住,照顾陆骐然,只是没过几年,爷爷和外婆接连去世了。 附近几个村的人都说陆家村被下了诅咒,因为村里大部分人都活不过六十岁,六十多也算是难得的了,而陆骐然的家人寿命也验证了这一点。 村长认为都是胡说八道,由于陆家村土壤条件不适宜种植庄稼,加上地理位置比其他村更偏僻,当年还没有修路,出入不便,要找点东西吃太困难,他们那一代人大半辈子都是吃菜根甚至吃树皮过来的,营养跟不上,有病也拖着不看医生,才落下了病根,到一定年纪后抵抗力下降就容易犯病了。 “你们看我,这十几年一直坚持运动,吃粗粮,吃肉吃菜,现在七十五了不还精神得很。” 虽然村长七十五岁了,但样貌看起来像六十出头。他的性格很爽朗,加上那两排亮闪闪的金牙,看起来就像是大太阳。 孟林霖想,陆骐然曾经也是个爽朗的男孩吧,只是经历了太多变故才变得沉默少言,落落寡合。 饭后,村长带孟林霖去陆骐然的家。 虽然表面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但能看出那是一间用普通红砖和水泥砌成的平房,在一幢幢别墅中显得格格不入,门前还有一棵孤零零的树,孟林霖能认出来,是丹桂。 陆骐然只在过年时回来,其他时候屋子一直空着,但村长隔几个月会来打扫一次,所以保持得挺干净。 客厅的家具摆设不多,只有一张木沙发、一张木茶几和几张板凳,带着岁月的痕迹。 与空荡荡的客厅不同,陆骐然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东西,像一个杂物间。村长说这些是陆骐然的遗物,是从他生前所居住的出租屋寄回来的。 遗物。 听到这个词,孟林霖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 我们赤裸裸地到来,又赤裸裸地离去,有什么是能抓住的呢? 遗物当中,书籍的占比最大。 文学、历史、艺术、法律、政治、经济、体育、时尚、小说、漫画、传记、计算机、心理学、哲学、社会科学、工具书……涉猎广泛到让人差点以为进入了一个迷你书城。 村长说原本以为陆骐然大学毕业后会一直留在北京做互联网工作,没想到一年前他跑去西洲当起了小说家。 孟林霖愕然:“小说家?” “你也很惊讶吧,不过小然从小就很有主见,吃穿用,读文读理,读哪个大学哪个专业,做什么工作,都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村长粗糙的双手在堆成小山似的书籍表面来回摩挲,像在抚摸一个孩子,“他每个月都会给我转好几千块钱,自己却住在一间破破旧旧的小出租屋里……我想,写小说应该是他真心喜欢的事情。” 孟林霖怔住,半晌无言。 一低头,瞥见床底下摆放着两双似曾相识的帆布鞋,纯白色早已氧化成淡黄色。 恍如隔世。 陆骐然和他父母的骨灰,被存放在村里的祠堂旁边的平安堂。祠堂和平安堂都建在山上,不是那座雪山,而是反方向的一座山丘。 山丘不高但山路崎岖,加上有积雪,并不容易攀爬,村长走在前面引领孟林霖。 爬到半山腰时,村长回头看了一眼孟林霖,却发现她脸色已经煞白。 读研以前,为了应付乒乓球比赛和学校的体测,孟林霖一直保持着锻炼,但这几年没有了外界的硬性要求,她唯一的运动是目的地与目的地之间的步行。 长期缺乏锻炼让孟林霖此刻有心无力,双腿如注铅似的沉重,胸口像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透不出气来。 村长连忙扶孟林霖到树下休息。 孟林霖闭上双眼,张大嘴巴,胸口急促地上下抽动,就像溺水的人本能地抓住一切能够够到的东西那般用力地将山间稀薄的空气全都吸进肺里。 在黑漆漆的世界里,细微的声音会被无限放大,她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宛如一浪接一浪的撞钟声。 吸、呼、吸、呼、吸、呼…… 突然,大钟坠地,海啸山崩,封印在脑中的某段记忆在那一刻彻底被唤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