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很低。 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按惯例要求我们跑操场,我边跑边背英语单词,拿着单词册的手一直冻得颤抖。 跑着跑着,身旁的墨鱼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掌心很温暖,像小猫咪的肚皮。 我以为她识破了我的冷,结果她说:“陆骐然怎么有那么多特权?”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陆骐然没有和我们一起跑操场,而是坐在一棵桂花树下看书。 午后和煦的阳光斜照在他身上,他一半在亮光里一半在暗影里,头顶的发丝金灿灿的,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偶然有一朵桂花随风飘落,伏在了他的肩上,颇显岁月静好。 “头发不达标可以不剪,体育课还可以不参加跑步和打球。”墨鱼倏而把嘴巴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校长的儿子也在我们学校读,也是高一,校长姓陆,该不会陆骐然就是……” 墨鱼暗示性地眯起眼,我自然能猜到她未说出的后半句,但这事我又不清楚,不能瞎跟着她胡乱揣测。 我说:“你去摸摸他的头发验证一下?” 墨鱼不明白:“为啥要摸他头发?” 我说:“校长的假发。” 墨鱼立即会心一笑:“真有你的。”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其实心肠很歹毒,会拿别人的痛苦当作笑料一样调侃,我为自己感到可耻,可我还是跟着墨鱼去探究陆骐然的头发是真是假。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干这么无聊透顶的事,大概是冷到脑袋犯浑了。 体育课下课后,我和墨鱼特地放慢了脚步,假装漫不经心地跟在陆骐然后面,和他相隔五六米,距离不太近也不太远,这时,我才看清他手上拿着的书是我很想看的《知音漫客》。 无语,看漫画却装得像在学习。 我和墨鱼互相怂恿,但谁都没有勇气上前去摸陆骐然的头发。 这么犹犹豫豫着,直到回到教室,我们都没有靠近陆骐然半步。 “要不算了。”墨鱼说。 我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经过陆骐然座位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他的头顶,可就在我低头的一刹那,他刚好拿着水瓶站了起来。 他的头顶差一厘米就撞上我的下巴,头发丝划过我的嘴角,怪痒的。 我急忙后退了两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为什么离他那么近,以至于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但陆骐然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被踩黑的鞋面,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 当他要绕开我往前走时,无端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叫嚣——“摸他头”——我便鬼使神差地举起了双手,揪住他头顶的头发,揉搓了两下…… “你这发型,”尽管脑子混乱,我依然表现得相当淡定,“和校长的狗狗的发型,挺像。” 陆骐然的眉头肉眼可见地耸起,显然他是觉得我非常莫名其妙,我顿时想起,如果他初中不是在一中就读,可能不知道校长养狗的事情。 “白痴。” 陆骐然丢下两个字,走了。 我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但刚呼出气,我的马尾就被人猛拽了一下,拽得我头皮生疼,身体跟着向后倒。 墨鱼过来扶住我,但她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关心我的头皮,而是好奇陆骐然的头发。 “怎么样?”她问。 我回头睨着陆骐然那万恶不赦的背影,咬牙说:“草!” 顿了顿,我补充:“像杂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