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垮散落,叉出来的碎发被风吹得杂乱无章。 衣服上有污渍、血迹,蠕动着缩回衣袖的指节上也有清晰的划痕。 她不动声色将背脊一挺,维持惯有的骄傲。 “动手了……”顾盛廷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四下寂静,他梦呓般的话很快就被无穷的夜色融化。 叶一竹挪开视线,注视刚才另一个身影消失的拐角。 “你怎么在这儿?” 嗓音浑浊沙哑,却微弱得仿佛风一搅就会消散。 他顺着她看着的方向扬扬下巴,“高其住在这儿。” “哦……”她重新挪动沉重的脚步,仿佛一个被提捏的木偶,了无生气。 “尽兴吗?” 嘲讽的语调熟悉入耳,她路过他身边时停下来,看到他手里捏着的那个打火机,她说:“把打火机还给我。” 流转的空气似乎停滞一瞬,他随手一抛,小小的东西落到地上,在寂静的夜发出清脆声响。 她伸出去的手本来就晚了一步,又牵动了伤口,丝丝抽气声割裂了平滑的气流,一双剪秋般的眼里冒出火光。 弯腰时,另一只手比她更快速地伸出去。 顾盛廷正欲起身,却看到她左脚脚踝露出的浅浅疤痕。 “你纹过身?” 他的声音在空中晕开,下一秒,手里的东西毫无预兆地被人用力夺去。 不知为何,脑海竟会回想起那个男孩手上的花臂。 一股异样的气流蹿到胸口,他缓缓站直身体,垂眸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缠绕住她。 这样一来,他们离得格外近。 她的头顶只到他的肩膀,从上而下可以清晰看到她脸部精巧五官的阴影,鼻端微凉的风里全是她头发散出来的清香。 她微微抬头,毫无保留对上他阴郁的眼睛。 “关你屁事。” 说完,她错身离开,扬起的发尾似乎有些炸毛,划过他下巴时顿生刺痛。 “我的纸巾,别忘了还我。” 他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在欣赏她错愕的神情。 她像是连骂都懒得骂他,不愿再与他纠缠,沉着脸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回到独居的房子,叶一竹没有开灯,一颗心随着时钟秒针滴滴答答地摆动。 已经快三点了,她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脱下充满烟酒浊气的衣服,她把手举到台灯下细细辨认上面微小却密集的划痕。 被碎酒瓶子划伤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要不是她被高脚凳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她是完全躲不过那个瓶子的。 只要再迟一秒,她的头顶就会开花。 后来吕家群和秦铭黑着脸训斥她,她被骂得心里委屈,没等他们处理后场就自己走了回来。 手机被摔到地上成了两半,她也没来得及重新把它们拼凑。完全不想应付也许已经持续轰炸了半个小时的电话。 手正要从口袋抽出来,却碰到那枚精小的打火机。 今晚实在太累了,一连串的事情几乎耗光了她所有心力。回到静谧的自我领地,叶一竹的思绪懒懒地停滞不前,拿着那枚打火机放到眼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燃。 短促的脆响连成韵律,迸发的暗蓝色火焰映照着她苍白平淡的脸色。 夜,漫长到如此地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