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他感到气馁,他不但找不到自己的生存意义,还讨厌自己,甚至认为自己是多馀的,他一直寻找一样自己有,但哥哥没有的长处,故当他听见兄长说不喜欢小提琴的时候,内心是雀跃的,即使他知道兄长是为了让他好过一点才撒这种谎,甚至是放弃了学习小提琴,心中仍会冒出狂喜之感—— 所以,他很努力练习小提琴,将整副心力放在这个只属于他的长处上头。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在音乐上有一番成就,就不会再感到自卑。 可她的出现却令他明白到只要他的比较心态一天都不肯调整的话,他一天还是会自卑。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琴行附近的公园,他正在为一个月后的全国音乐大赛国小a组小提琴比赛而秘密练兵,他原是想在琴行里练习,但这是他首次参加比赛,重点是他不想输,也不想跟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比他优胜的哥哥倾诉。 他的存在意义就只有拉小提琴而已,所以他不可以输,绝对不可以输——要是输了的话,他的人生就会没意义,甚至毁了,他是这样想的,越是想压力越是大,当他快要被沉重的压力压到喘不过的时候,他抱着高度只跟他相距一个头的小提琴盒,奔到平日很少途人会经过的公园,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嗄嗄……」 小提琴很重…… 不同于哥哥拥有好体力,他光是跑了两三步便有喘气跡象,可怕的自卑感又油然而生,吓得他慌忙把琴放到窄小的膊上,捡起跟他的腿一样长的长弓,熟练地拉奏比赛的指定曲—— 是弗里茨?克莱斯勒的《西西里与利戈顿舞曲》,需要大量揉弦……虽然导师叮嘱他要放松一点,注入感情,不然造出来的揉弦会感觉很刻意…… 但他很怕出错,谨慎地拉奏每个音,微风轻拂,带来了沁人心脾的凉意,也带走了他的紧张,流遍百骸的舒服感觉诱使他闔上双目感受这一切—— 一曲既终,随着尾音随风消逝,清脆的鼓掌声暴起,吓得他两眼发直。 循声看去,正在拍掌的人是一个比他高上一个头、背着小提琴盒、骤眼看来年纪跟他相约的小……女孩,他原是因为对方的性别抱有高度怀疑,但最终还是因为对方顶着一个清汤掛麵头,而判定对方是小女孩一名。 「这……」 「你很会拉小提琴呢!」小女孩热情讚扬道,一双乌黑大眸闪着敬佩。 「……过奖。」他谦虚地道谢,对于陌生人,即使对方跟他一样是小孩子,还是会表现得有点拘谨,反观对方则表现得熟络,还跟他畅谈起家事来。 「你真捧,我妈要我学小提琴……」小女孩挠挠脑后的发,一面懊恼道:「我怎样都不会拉,还拉断了几根弦线……气得老师都跑了决定放弃我。」 不曾料想过有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他整个傻住,慢了三四拍才反应过来,小心斟酌用词问道:「……你是不是太过用力?」 不然弦线怎会断…… 「不就是拉弓吗?我曾学过射箭的,当然知道要怎样拉——」小女孩一面自豪地道,又把他雷个七晕八素,更感无力。「但……那是两码子的事。」 「是吗?」小女孩眼露茫然,叹:「难怪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 是非常不对劲……她该不会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吧? 还没想出个所以来,近乎命令式的话便迎头而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么会拉小提琴,那不如你来当我的老师教我拉啦——」小女孩一厢情愿地提议,虽说是一厢情愿,但字里行间偏偏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 「这……」 他下意拒绝,可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注视下,他答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好吧。」 虽说那口吻说有多无奈就有多无奈,但他还是答应了,心态还没得以调整过来,命令似的话又迎头劈下。 「太好了,那我们赶快开始吧,我今次一定要让所有人跌眼镜——」 小女孩干劲十足,行动力也十足,早在他作出反应之前把小提琴拿出来,开着的长盒则被她用脚尖粗鲁地踹到一旁去,从未见过的粗暴行径看得他目定口呆。 「怎样怎样?你快点教我啦——」小女孩性急地催促道,琴弓直指向他的鼻子,箇中迫力十足,指得他有点手足无措,指导的嗓音无奈又无力之馀,还带颤。 「那……你先随便拉一首你近来正在学的或是你会拉的给我听听。」 小女孩火速照办,持弓的小手蛮劲一使,琴弓辗过弦线,磨出无比尖锐刺耳的声响—— 「嘰咧——」 ?! 宰猪似的刺耳声音一响,在公园里歇息的雀鸟四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