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讨厌她总对我说教!” “所以你也打她?” “她自找的!那些贱民凭什么也能被她温柔以待!她是我的妻!她该与我一起沉沦!哈哈哈!聪慧又如何,敏锐又如何,她只不过是个女郎,一辈子活在内宅里要那么聪明做什么呢?哈!再怎么有才华,还不是要被我压在身下!哈哈哈!” “她的死是你害的吗?”方鉴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 “不是!”陈守一暴起,又被士卒按了回去,“我说了,她是我的妻!她腹中是我的嫡长子!我害死他们干嘛!她怎么能离我而去!阿琼……阿琼……对不起呀……对不起……呜呜……” 方鉴审了一夜,陈守一心防失守,问什么说什么,连带着他知道的一些各大家族的污糟事,倒得一干二净。 第二日,方鉴又拿着他的口供,审讯了陈家众人,知情的不知情的一审便知。没几天便将所有证据梳理清楚,在州府衙门外公审,以谋杀、殴妻两项罪责判处陈守一斩监候,管事随侍等则依助纣为虐的程度逐一判刑,铁证如山,叫沁州上下无力反驳。太守陈养正涉嫌包庇、渎职,但因是三品官员,方鉴无权处置,她便将一应文书证词理好,派人快马加鞭直送御前,恭请圣裁。 京中收到消息,朝野震惊,三品太守之子行此恶事,太守反为其遮掩,这样的事情本朝闻所未闻,陛下震怒,直接将陈养正下狱,命三法司核实后重罚,同时派出新的沁州太守,即日出发赴任。至此,沁州府的那座山也算是搬走了。 陈家乱成一锅粥,陈清商站出来主持大局,顺带着便收走了陈家的家主大权。 百姓眼见着陈家的嫡长子也叫御史收拾了,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怨气终被掀了开来,无数的状纸飞向御史衙门,每日都有无数的百姓在御史衙门外排队等候申冤。加上陈守一供出来一串各族的脏污事,方鉴同新来的太守顺着藤将整个沁州掀了个底朝天。 休沐日,陈清商邀了方鉴出游,方鉴好不容易腾出工夫,难得地放松下来,走出御史衙门活动一下。十月里,秋高气爽,一路上凉风习习,沁人心脾。她们约了一同去看看宋琼。 方鉴沿着山间小道慢慢走着,问向陈清商:“她是你的阿嫂,不入你家祖坟吗?”山间小路崎岖,一看便不像大家族的祖坟地。 “她应是不想的。”陈清商走在前头,闻言应道,“我偷偷派人偷了她出来,寻了这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葬了。” 方鉴震惊地险些绊倒,死生大事,陈清商也是很有胆量。跋涉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路途也平坦了,走到宋琼的墓前,这个位置正好能将沁州城尽收眼底,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山间清风拂过,树丛沙沙作响,叫人心旷神怡。 “确实是个好地方。”方鉴赞道。 陈清商轻笑着,轻手轻脚地清掉了宋琼墓上的杂草,又在墓前摆上祭品,方鉴也来搭手,开了一坛酒,满上杯盏,浇在坟前。方鉴是真心敬佩宋琼,她是淤泥里长出的清荷,身处逆境也能不屈不挠,哪怕自身难保也还要向更弱者伸出援手。 陈清商另取了一个酒盏,倒上酒递到方鉴手上,而后举起自己的酒盏向方鉴示意:“我代沁州所有的女郎谢过大人。” 方鉴仰头饮了酒,道:“不必谢我,我只做了我职责之内的事,谢谢你们自己吧。” 陈清商也仰头饮尽了自己的杯中酒,头颅抬起的时候,眼中噙满了泪,她纵情大笑起来,惊起了林中飞鸟,那些日日年年压在心中的块垒,那些从未放松过束缚的绳索和铁链,在这一刻碎了个干净。 方鉴再次举杯向她致意:“祝你们从此天高海阔,风鹏正举*。” 她们在宋琼的墓前聊了许久,说过去也说未来,一坛酒叫她们三个分了个干净。晚些的时候,方鉴先行离开了,陈清商派了人护送她下去,这山间便只剩了陈清商一人。她向宋琼的墓碑坐近了些,将脸颊贴上冰冷的石碑,闭上眼,似在感受爱人的拥抱。 阿琼,你看到了吗? 熬过漫漫长夜,黎明曙光终现。 你看到了吗? ———————————————————————— *九万里风鹏正举:李清照《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 ————————————————————————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宋琼和陈守一最好的写照。 **有人猜到CP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