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凝纳闷道:「三日……?咦?那不是比试的时间吗?怎地,墨大哥也得上场?」 「嗯,那是受皇命……以及太子殿下的期望。」墨轩雪的语气中暗带些波动,但却没有明显到足以让柳红凝察觉的地步。──他所隐藏的是一个有点头痛却又不得说出口的讯息。 「皇命?」柳红凝讶道:「原来墨大哥有进宫面圣啊!」 「嗯。」 那就是李鸿岁也让自个儿的亲信捎了封密信希望自己能够应允皇上的託付。──当然是在今日李鸿岁上朝后的事情。然而那封信却来得晚,当墨轩雪收到那信时,却是已经是在承应陛下及殿下所託之后了。 墨轩雪当着信使的面拆了信,而后又当面交还给他,表示两者互不相干。 然而自那时候起,虽至此时此刻也不过多久时间,却是让自小听着祖父墨大将军诉说着一切故事的他,觉得这世间所有被结上的结,还总有一天需要人去解。 并不一定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而是或许那不断绵延的结绳随着时间越累越紧,若要解开它,则所需的人将越来越多…… 想到这儿,墨轩雪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欸?墨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为了掩饰自己心中所想,墨轩雪倒是难得自己开了话题:「这几日我看你的身子復原状况还不错,要练武尚称勉强,更别说那场比试了。我入宫时也跟祖父一道见了碎羽刀朱师父,他知道你来了京城,还直叨念着你。」 柳红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才没想到来京城不久就中了毒,想必他老人家知道后一定会很担心。」 「朱师父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醒转了,笑着说你命大、不碍事。」墨轩雪想起了当时碎羽刀朱阅本来听到「七奇香」时紧紧拧起的眉,而后又得知柳红凝醒转后开怀的反应,两者之间如此极端且只在转眼间变换,就觉得有趣。 有趣的是看来应该要是稳重的一代宗师竟是如此地不镇定,有趣的也是,为什么柳红凝这算得上「远离红尘」的人,能够牵扯那么多仍在尘世间人物的种种。 是的。 由墨轩雪本人原本已知道的部分,加上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和朱师父、冀师父等人的交互补充下,他已几乎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当然,也包含柳红凝的真实身分。 虽然墨轩雪不会像是饱经风霜的人一般有所感叹,况且他也算是整件事的外人呢!然而看着这依然被天大的秘密矇在鼓底的柳红凝,他不禁也有些担心若这事情真被揭开了,那么向来乐观的柳红凝又会有何反应? 柳红凝和墨轩雪一路走着,本来还想多找些什么话题的,但到最后或许也因为乏了,所以只好也跟着墨轩雪一起安静地散步。然而这样寧静的时间才过不久,柳红凝便渐渐查觉到了墨轩雪的神色底下细微的变化,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墨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么。」墨轩雪道:「在想往后的事情。」 「往后,是比武吗?」 墨轩雪摇了摇头,道:「比武的前一天有个陛下亲赐的宴会,我从那儿开始往后想起。」 不错。若要依墨轩雪说来,他可是没说谎。 因为李鸿岁已经知道了柳红凝的身分,而皇帝的宴会身为一朝之相的他必也得与会……若此,依照李鸿岁这堂堂宰相而言,是否有可能在当日道破那十数年来被掩盖的真实? 又或者,李鸿岁顾及了柳红凝的性格,是否会在比试后才说呢?又或者在比试后的宴会上稟奏圣上、请求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归家呢? 然则,若依太子殿下和祖父所言,外族很可能在比试后的宴会上搅动波澜。而这件事情,他们却没告诉李相。只是墨轩雪觉得,以李相的狡诈而言,也许已多少知晓了外族的心思,又或者察觉了什么蛛丝马跡。 「看不出来墨大哥是会烦恼的人呢!」这时柳红凝说的话听起来像小孩子:「总觉得墨大哥做很多事情都游刃有馀……让人佩服!」 「是这样吗?」墨轩雪只回以浅浅一笑:「很多事情,还是别游刃有馀较好。」 柳红凝咦声道:「为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墨轩雪只是随意带过:「那对一般人而言或许会是个沉重的负担吧。」 然而柳红凝却对此產生了兴趣:「为什么?游刃有馀不是很好吗?我总觉得这样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呢!」 真的就像小孩子一样。 墨轩雪头一次打从心底生出了淡淡的笑意。 「但,任重而道远,道阻路长……也代表那人身上所负起的比一般人还要多了。」墨轩雪如若冰雪般的双眼清澈明亮,但却如笼着一层薄雾般让人看不透:「家父便曾说过:自古能人都是付出比一般人还要多的心血才能成为一个『能人』的。」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