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才多有得罪了。」柳红凝不愿自己刚才的莽撞替竺允道惹下是非,便放软了语气赔罪。 那中年男人──李鸿岁倒是不在意,反而问道:「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官衔,可还会如此莽撞?」 柳红凝不假思索:「若任何人想对爹不利,我照样对他不客气!」 李鸿岁带着满意的微笑道:「很好,便是有此气魄,值得我此次所託……允道啊!我看人向来准确,这件事情若让你去做,肯定没你女儿做的好。」 「大人太看得起小女了。」竺允道回道。 李鸿岁摆了摆手,道:「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还得回相府内处理事情,就不多叨扰了。」 竺允道亦站了起来,道:「草民送大人一程吧。」 「不用。」李鸿岁豪气地挥了挥手,道:「你女儿不日就要出发,就看看有什么需要叮嚀的都赶紧说成,我呢!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转身逕自离去。 柳红凝只呆呆地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逕直看地出了神,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竺允道用着比平常还要严厉的眼神看着自己。 柳红凝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承认着自己打从一开始便一直衝动说话的错误,而竺允道也就这么盯着柳红凝好一阵子,最后方才叹了口气,道:「坐下吧。」 柳红凝依着吩咐和竺允道一起坐了下来:「爹,给您惹麻烦了。」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竺允道叹道:「你的个性啊,跟你娘年少的时候当真一模一样。」 「我跟娘很像吗?」 提起柳红凝的母亲,竺允道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是啊,都是这么衝动。」 柳红凝的眼睛忽地一亮:「爹,你曾说你与娘是青梅竹马,那、可不可以再多告诉我一些娘的事情?」 「我能说的都已经跟你说过啦。」竺允道苦笑道:「再后来的事情,由于你的娘亲嫁人,我也无缘再看到她了。」 柳红凝沮丧地低下了头:「然后爹再看到娘的时候,就是将人家交给师父的时候了,对吧?」 竺允道点了点头,似乎也不愿再多说:「方才临时有了来客,都要未时了,凝儿你也还没吃饭,对吧?」 柳红凝应了声,起身道:「嗯,爹,我去烧柴。」 「嗯。」竺允道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不禁又叹了口气。 真像。 跟她的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画儿。 竺允道闭起了眼睛,任由那年少往事浮上自己的心头。苦苦的。苦苦的…… * 李鸿岁坐在大轿上一路顺遂地下山,一思考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敢言的个性,略嫌衝动的性格,还有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方才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抗的人,可当真是竺允道的女儿?那自称竺红凝的女孩子可不简单。而且这么样的人,自己似乎在从前曾经看过。 太奇怪了。 若以竺允道诈死出走的时间点来看,除非他早已有妻室,不然不可能立刻迸出这么大的娃儿认他当爹。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李鸿岁更相信那个娃儿不是竺允道的女儿。 虽然那浑身散发的一股正气与从前的竺允道几乎如出一辙,但真要说来经过这十多年的磨练,竺允道早已不似年轻时如此意气风发,反而处处流露着消极的避世姿态。在如此思想般待着的女娃儿,又可会有如此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神色存在? 又或者,其实方才看似消极的竺允道全都是作作样子给自己看的?不,印象中,竺允道的耿直可是极为出名的,也就是因此三番两次栽在许多人的手里……不,总觉得还是哪边不太对劲,是竺允道吗?还是那竺红凝? 李鸿岁思及至此,便掀起了帘子向外头的一名亲信道:「待到那名女孩出发后,将她一切的行踪和言谈都记录下来,按时回报。」 「是。」 * 此刻在餐桌上吃饭的父女俩人显得比平常沉默许多,虽然彼此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天,亦不难感受到消极的气氛。而本来试图改变这样情况的柳红凝在说完去长安镇发生的事情和王大夫的叮嚀后,便也就辞穷、说不上话来。 父女俩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吃完了中饭。 收拾完碗筷后,果然还是柳红凝先沉不住气地跑去找竺允道说话。竺允道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憋不住了,也就顺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示意她坐了下来好好谈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