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 她的双肩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她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到他的衣袂间。她听见他的嗓音响起,一次又一次地,他对她说“别哭”,就这样哄着她。 一个很差劲,很笨拙的哄人办法。 “我哭好了。”她小声说,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素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他迟疑着伸出手,仔细地替她拭泪。 他冰凉的手指经过她的面庞。她闭上眼睛,睫羽轻颤着,唇瓣稍稍抿起。他低垂眼眸,望着她仰起的脸。他的眸光温和,沉静,淡淡的哀伤。 “你真的好能哭。”过了一会儿,他低笑着感叹道。 旋即他松开手,似乎有些疲惫了,缓缓倚靠在墙边,稍微喘息着。 她低着头扶起他,扶他坐在书案前,往他的膝间搁了一个银叶小暖炉,在上面盖了一卷厚毯,然后又往他的肩上披了一件大氅。 “我不冷。”他笑了一声。 她哼了一下:“你根本感觉不到冷暖。” 他有些愣怔,“你……” “我怎么知道?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不好。”她恼火道,“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告诉我。还有,你是不是也感觉不到痛了?” 她气鼓鼓的,“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的。你流了那么多血,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还好。”他低头笑了笑,“不会痛不是很好么?” 他被敲了一下脑袋,抬起头是少女忿忿的神情,于是他举起双手,诚恳地对她道歉:“对不起。以后不说这话了。” “知道就好。”她哼道。 他整理衣袍,端坐在案前。案上是已经整理好的一大堆文书卷宗,按照不同的类别分开,整整齐齐地叠起来。 背后的少女转过来坐在他身侧,伸手指着堆起来的几摞卷宗,一一为他讲解着。 “……朝政之事我不太懂,你要回复的信件都放在这边。”她指着那些书信,“我能处理的,都已经处理过了,你可以简单看一下。” 她继续道:“皇姐来过几次,她在帮忙处理你欠下的政事。她忙坏了,让我同你说,等你醒来了,必须请她吃饭。” “如珩该管管她。”他笑了一声,“谢沉璧这个贪吃的毛病,都是他惯出来的。” “你醒来不久后,温亲王那边我已经递过信了。”她托着腮看他,“你计划伪装落水失踪到什么时候呀?” “我在等一个消息。”他抵着下颌,沉思道,“当时,我察觉到有刺客埋伏,遣人跟踪了一名刺客,我在等那名刺客躲避风头之后,去寻他的雇主讨要佣金。” “所以你要等到找出雇主?” “不。”他摇头,“我一直知道谁要杀我。” 他低声说,“……是皇兄。” “所以你只是需要证据。”她点头,“用来推翻岐王党的证据。” “我父皇……在当年的夺嫡之争里,曾不得不手刃血亲。他因此最厌恶兄弟相争。”他轻声道,“倘若能找到皇兄杀我的证据,他必定对皇兄勃然大怒。” “嗯。”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难过。” 他的眼睫很慢地眨动一下,眼眸望向她放在他头发上的那只手。 “安慰你一下。”她朝他解释,“你皇兄想杀你,你很难过吧?” “皇兄厌我。”他低低地说,“倘若没有我,他便是储君。但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父皇以培养储君的方式培养他,等以后我不在了……” 她封住他的唇,摇头:“不许往下说。” “好。”他垂下眼眸。 “你不会不在的。”她认真道。 他淡淡笑了一下,“夫人,你今天真的好奇怪……你怎么忽然这样好?” “我以前难道不好吗?”她不满地反驳。 “以前也很好。”他想了想,“但是今天……好温柔。” 他笑道:“我不太习惯。” 她小声嚷嚷:“原来你喜欢我凶你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