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颖然再度睁眼时,眼前坐着一个她从未想过会再出现的人。 男人坐在病床旁的看护椅上捧着手机低头把玩、他坐姿端正。举手投足间却是令她感到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高雅,那份高雅透露着疏离,是她从前习以为常的姿态。偏西的日光照在他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他抬眸看向她,深棕色的瞳孔在光下映出琥珀一般透明澄澈的色泽。‘‘你醒了。’’ 他探身向前,纪颖然警惕地向后瑟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按响床边的救护铃,片刻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传入她耳中。 “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她有些割裂感,一时分不清现状。好像前一秒她还是季轩楷不爱的妻子,记忆却好像依旧停留在高中时期她误导季轩楷残害了他们的孩子。她搞不懂情况,只能沉默以对。 “吵架而已,不用生这么久的气吧。不知道还以为我对你施行家暴呢。” 纪颖然混乱了,难道说所谓重生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吗?还是自己幻想过度? 季轩楷像是突然注意到她的反常,皱了皱眉头并不说话。 医生随后便至,勾起纪颖然床尾处的病历大致翻了翻,和善地问道:“罗容秀你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你爱人今天都来了。没什么大事,看看待会儿拍个片子,差不多可以办出院手续。” 纪颖然瞳孔紧缩,她犹疑着开口,“我……我是罗容秀吗?” 她注意到医生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毛,一时忽视了她身旁的季轩楷神情古怪。 “我……爱人?”纪颖然抿唇,愁眉深锁。 “医生,我爱人她醒来以后有些奇怪。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季轩楷收起手机,郑重其事地向医生阐明情况。 纪颖然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好远,与他是夫妻的事情好陌生,仿佛是上个世纪。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医生推推眼镜。 纪颖然茫然地摇头。 “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纪颖然欲言又止,睫毛颤动最后轻缓垂落,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她是罗容秀,她不是纪颖然吗?为什么? 她拿不定主意,之前发生的一切好似梦一场。 医生又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纪颖然抬眸望了望四周,隔壁病床的病人在家属的帮助下起身下床,纪颖然看向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医院。” “你旁边那是什么?” 纪颖然顺着医生所指方向看去,桌上摆放着一罐开了封的汽水,看不出是空的还是满的。“饮料。” “我的职业是什么?” “医生。” “那他是谁?’’医生指了指季轩楷。 纪颖然与他视线相接,强迫自己不要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缓缓地移开。她摇头,‘‘我不知道。’’ ‘‘医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季轩楷问道。 医生略微安抚他的情绪,看着纪颖然点点头,一边在手中的纸上写些什么,不忘回头考核身后的实习医生。“你们觉得她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实习医生你来我往丢出几个专业术语,纪颖然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他们初步认定她是选择性失忆症,只是丢失了部分记忆,对于生活常识依然了解。 纪颖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偷偷打量季轩楷的神情,却见他的视线突然投向自己,心中一惊猛地低下头去。她为什么要怕他?纪颖然说不上来,高中时期他稍显稚嫩的脸庞在脑海中浮现,她记得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充满痛色。 报复的快意有时会被少许内疚质问,少年时期的季轩楷明明什么错也没有,错的是与她结为夫妻的季轩楷,自己那样对他真的好吗?可是当初的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谁又不是拿出一颗真心相待?她曾经那么爱自己的丈夫。纪颖然又错在哪了呢?于是她忽略心底隐隐的歉疚,当务之急她只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是与季轩楷结为夫妻的那个纪颖然?还是重生报复成功的纪颖然?亦或者她真的是罗容秀,从始至终都没有纪颖然,有的只是她的妄想。 她听着那些专业的医学术语有些迷糊,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她有些困倦。季轩楷及时打断实习医生的学术探讨,‘‘我今天能带她出院吗?还是需要留院观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