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干部普遍偏老,从主席台上望下去常常是雪白的一片头发,有心之士便想要改革,可建国不过几十年,遗老遗少一大堆,哪个也得罪不得,上位者精通制衡之术,启用了一大批年轻干部,对老人们只说让年轻人负责年轻人的事,毕竟总不能一群老头儿带着学生下山下海地满世界乱窜吧,那不一趟回来治丧委员会就忙了。 如今陶景湖就负责这项工作,负责学生和青年的事,他也喜欢和年轻人们打交道,这次他要带青年学生去趟日本,临行前于蓝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给他。 “穷家富路,在外面别不舍得花钱,还有,饮食要注意,水土不服严重起来也挺吓人的,还有……” 陶景湖没骨头似的顺着滑到床上,拉着她的手摇晃:“我不想去。” 于蓝道:“你把你这个样儿拿给你领导看看,他肯定不让你去了。” 陶景湖闻言悻悻地站了起来,他刚从动员会回来,发表了一番要世界看看中国青年精气神的讲话,回家就斗志全消只有儿女情长了。 东西收拾好搬上车,陶景湖回身欲言又止,于蓝烦不胜烦地朝他挥手,示意他快走,他这才一步叁回头地上了车,日本可玩的很多,去看富士山,去奈良喂鹿,还有刚开的迪士尼,可越好玩陶景湖越不开心,同行的下属问他为什么。 陶景湖胳膊垫在脑袋后面躺床上想家:“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地方,我爱人却看不到,我自己看了白看。”空有良辰美景,却无人同赏,他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若是于蓝同行,那就要安排去景点参观,就算不合适,那他上午去了,下午也要着人安排让于蓝单独去一趟看看,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开完会马上就要回国。 他挥手补充道:“你不懂。” 下属齐国阳说:“我爱人在美国念书呢。” 两地分居啊,陶景湖闻言心有戚戚焉:“啊,那你应该也能懂。” 既说到这里便多提一句,日本这边负责接待工作的是易国峰,共和国年轻的一代正在崭露头角,这是风云际会的年代。 于蓝看不到,那陶景湖就把能带的带回国送给她,他甚至买了一台彩电,于蓝看到他大包小包的眼前一黑,资本家小崽子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她不抱期待地问了一句:“手里还剩下多少钱?” 陶景湖道:“叁百。” 于蓝松了口气,伸出手来:“钱呢?” 陶景湖抱出一大堆圆珠笔,说道:“我在机场全买成圆珠笔了,可好用了,你找个纸……” 于蓝七窍生烟:“那是家里所有的钱啊!孩子们马上要交学费了!你!”她狠狠地举手打了他胳膊两下,明明是她担心陶景湖苦了自己把家里钱全拿给他,看他花光了又生气。 陶景湖理亏,他拽着在日本给于蓝买的围巾,衣服买了两身,围巾买了好几条,都是红色的,于蓝白,他喜欢看她穿红,他在于蓝肩膀上比比划划,胡搅蛮缠道:“保障公民的受教育权利这种事怎么能收费呢?你有没有觉得这很不合理?这是提升国民素质的重要渠道……”不是他把家里的钱挥霍一空,而是学校不应该收费。 于蓝没好气道:“闭嘴吧你,那你把学费取消吧。” 陶景湖嬉皮笑脸:“那等我抽个时间就办。” “我看你手里就一分钱都不应该有。”于蓝戳着他说,从这天起,陶景湖手里就彻底没钱了,出门现领,回来还要对账,以至于闹了个大笑话,有次去银行视察,人家工作人员给他示范,不知他怎么想的,兴致蛮高地把自己的工资卡掏了出来,密码输完,摄像头底下自动取款机上明晃晃的显示着余额两块九毛钱,随行的要笑,又不敢,不笑吧,实在是憋得难受,他还给人解释,他看看这个月的零花钱到没到账,他向来以惧内为傲。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