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想办法。”陶景湖不放弃。 他想起亲戚本家,挨家挨户去借钱,出去了一下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陶家小妹讽刺道:“一分也没借到吧?” 陶景湖笑了一下扭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你是在甘肃过得逍遥,哪里知道我们在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陶景湖牵起她的手细细地看,一个年轻女人的手却比他的还要粗糙。 “牵你老婆去。”她把手抽回来,没好气地说,然后走开了。 陶景湖给于蓝打电话。 “怎么样了?” “他们要钱。” “要多少?” “一千。” “还差多少?” “叁百。”陶景湖觉得很无力。 “我想想办法。” 过了几天钱被汇了过来。 陶景湖赶紧去邮局给于蓝打电话:“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娘家的,别跟我说客气话,你该干嘛干嘛去,记得还就行了。” 钱交了上去,可仍然判了一年,陶景湖给陶父整理东西,边整理边唉声叹气。 “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随他们吧。” 陶景湖抬头看他,他还记得陶母在世的时候陶父的样子,斯文俊美风度翩翩,他暗暗心惊,现在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陶父也打量他。 “好长时间没看看你了,你又长大了好些。” 自从陶母去世,陶父人在心死,总是把随他们吧挂在嘴边。 陶景湖说:“爸爸,等你回家,你和我去兰州好不好?” 陶父笑起来:“怎么?临了还要我跟儿子讨生活去?” “不敢这么说,请你帮我带带小孩成不成?” “唔,”他思索片刻,“这倒是应该的。” 事情解决,陶景湖回到兰州,跟于蓝说起来,她挑着眉毛听完,突然拍了一下手。 “小飞小跃,出来出来,我们把客厅收拾一下给爷爷。” 客厅摆了一张小床,前面扯上了帘子,这就算卧室了,两个孩子觉得新奇有趣,整天在里面钻来钻去,小飞说等爷爷来了要和爷爷在外面睡,陶景湖笑了笑把单位分配给他的东西包扎起来寄回去,想了想又装进去一条烟。 “爸爸抽烟吗?”于蓝问道。 “不抽,我让他分给别人,怕他受欺负。” 这一年陶景湖数着天数过日子,总算捱到陶父出狱。 “爸爸身体不大好,等他好一点我送他过去,也看看你们的家。”大妹打电话笑着说。 “好啊。”陶景湖欣然同意。 可等他下次接到大妹的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变了。 “哥,你回来吧,爸爸,爸爸好像不行了。” 顾不上别的,全家匆匆赶路,赶在陶父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终于回到了家。 他整个人浑身浮肿昏迷不醒。 “医生,”陶景湖手足无措,“医生怎么说?” 大妹流着眼泪摇头:“回天乏术了。” 天塌地陷,陶景湖缓慢地迈步走到陶父床前。 “宁宁……宁宁……”他捂着心口,呢喃着陶母的名字。 “爸爸,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回来了。” 陶父已经听不见他儿子说话了,只靠最后一口气吊着,然而这口气很快也没了,他伸出手拼命地往上抓,凄厉地叫了两声宁宁,颓然落下,陶景湖的爸爸没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