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死了,织女把她经常穿着的留仙裙铺展在床上,接着白氏将尸体带走,伪装出皇后潜心修炼,一下子成为尸解仙,去天上为家国皇帝祈福去了。虽然非常简单和拙劣,但皇帝非常买账。皇帝借此也开始了自己的修仙之路。他感到战争的杀伐气过重,需要一些玄修来平衡他在史书上的行述。 白氏偷偷带走尸体的途中遇到了良斐。良斐遇到这种偷尸的奇怪行为当然要拔剑逼问。但她觉得白氏的形貌有几分像自己梦中的白衣女人。 良斐收剑:“你看起来很眼熟。” 白氏笑:“是吗,我可能比较面善。借过,借过。” 她把十分可疑的白氏放走了。而白氏带皇后回到了皇后的家乡,找了一个山阳的地方,刨了个大坑把皇后埋了。 小粮揉揉眼睛醒过来。她发现师傅白氏正在抠着指甲缝里的泥。她问:“师傅,你晚上没睡觉吗,干嘛去了?” 白氏:“盗墓去了。” 小粮咯咯笑:“师傅又说瞎话。” 这个时间点上,小粮并不叫小粮,小粮只是她行走江湖随便编的一个名字。说完了人类的爱恨情仇,也可以说一说关于白氏的玄幻故事。 白氏是不死不灭的,具体属于妖怪还是神仙,她自己也不清楚。从有记忆起,她在人间已经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起初只觉得自己不大容易死,被当作女妖砍死也会很快复原(就是有时候嘴里会进沙土石子,要吐半天),但她逐渐发现自己真正的能力,是吸取别人的痛苦。尤其是女人的痛苦。 她路过了许多地方,遇到过被砍死的女人(但她们没有白氏那么像妖怪),难产的女人,被掌掴的女人,被一剑穿心的女人,被溺死的女人,被火烧的女人。她能够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跑过去,用手覆盖她们的伤口。这些女人会好转过来,痛苦和伤痕会转移到白氏的身上,白氏甚至会更活蹦乱跳地继续流浪。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小粮毫无征兆地出生了。白氏茫然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婴。她正在沙漠的中心,由于惊吓,她显出了原型,背后出现了许多只手,有被砍断手腕还剩一丝皮肉连着的,有被火烧得焦黑蜷缩的,有被水烫得起燎泡的,有大脉上被被割了好几道正丝丝渗血的。她用两只完好的手抱着女婴晃了晃。 女婴出生就没有哭,凑在她胸乳间睡着了。 关于小粮的出生,白氏思考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但她隐约感到,小粮不是她的分身,不是另一个能够承受刀砍火烧的妖怪。她让小粮叫她师傅,因为她不想她们之间有能够遗传任何古怪能力的血肉联系。虽然白氏不会被痛苦折磨,但她希望小粮一生都不要遇到痛苦。 小粮出世后,白氏带她远离战火,往大漠深处行走,去高昌国和龟兹国等地周游。她坐在白氏怀里,急急忙忙用刚刚学来的陌生语言记录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看到篝火和舞蹈,白氏就会放下小粮,自己走到人群中间跳起来。她记住了千八百首不同语言的歌曲和长诗,其中她真正能明白其意义的并不多,只是记了下来。很多时候,说这些语言的种族早已经湮灭,诗歌早已失传。他们的后代随着迁徙与战争也忘却了其根本。她的舞蹈很好看,不断地旋转翻飞,像找不到落足之地的归鸟。但无人知其来源。 不死不灭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女妖比世上任何建筑与史书都承载了更多的记忆与秘密。她不断跳舞,不断吟唱,大概希望某天能有人指出她韵律的错拍,与断句的不当。 但白氏不知道的是,她的能力也有用尽的一天。她所能承载的痛苦也是有限的。所以当她想救别人时,曾经被她救过的良长生就旧伤复发而死。她开始顾此失彼,越来越难以掩饰自己满是伤痕的原型。所以在小粮长大后,她就不常留在小粮身边,而是让小粮到处寻找她。某天寻找不到时也许只是白氏用很刁钻的方式躲在了某处,而不是白氏死了。 最后小粮来到了中原。良斐在酒席上见到她吃多了酒欢笑的样子,念闪间想起了母亲骑金鬃马的时刻。燕偈也在深夜的秋千上看到小粮恣肆飞扬的样子,想起了母亲偷偷买到了宫外的糕点时模糊的笑脸。尽管小粮和良长生还有米氏长得一点都不像。 白氏想过要给自己和小粮一个定义。白氏已经给自己定性为妖怪,但对小粮,她感到她是如许多黑沉痛苦的记忆中沥出的一滴清水。也许她是所有短暂却甜美的瞬间的集合。她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块,却和她不该有任何联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