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 父亲也看着她,他说,“不论那个数字代表什么,它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是个小概率事件了,对我们的生活应该没有太多影响……”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但如果那个数字代表了你这样的情况……” 良宝脱口而出:“我是零吗?” 父亲说:“不,那是同性恋术语。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个女人。” 良宝仍然不太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对自己的认知向来是残缺的男人。父亲的教育让她加倍迷茫了。但是学校还是要去的。 上学前一天晚上,父亲为她做了很丰盛的一顿大餐。他说:“在学校少喝水,尽量别去厕所。”桌上有炖得香香的肘把子,卤牛肉,羊蝎子汤,都是良宝的最爱。但这顿饭良宝吃得很艰难。她幼小的心灵被未知的忧愁占据了。 父亲没有飞行执照,所以他们只能在地下第四或五通道开车前往学校。良宝穿着短袖短裤,偏过头看着通道内壁不断闪动的广告宣传画:〈粉牛牛私处整形还您清白人生,我要清白我要清白我要清白〉。画面上是一个容光焕发的人捧着粉色高翘的生殖器形状的奖杯。父亲也看到了,他的脸色不大好:“这样式的广告还打到我们十八线城市来了。” 良宝很少出门。父亲作为文员的工作并不忙,所以有很多时间陪伴她,顺便精进厨艺。哥哥虽然长时间待在医院里,但近年来听说因为隐私问题,要求人工智能代替肛肠科医生的呼声越来越高——呼吁的人主要是肛肠科医生本人们。哥哥已经开始做着离职的打算。 总之,家人的陪伴让良宝感到出门不是那么的必要。他们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头顶的天幕显示屏都好像都比别的城市模糊一点,她有时抬头,能从云朵的边缘看出一些粗糙的粒子。她在家时会把电视打开,看着旅游或者美食节目打瞌睡。节目里经常放一些都天里的旅游指南,都天里已经是禁宫外围了,但在良宝眼里,这样的景色也没有太新奇的感觉:仿佛只是天上的飞行器多了些,绕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古代保护建筑飞来飞去。 除了这些内容,还有良宝偶然发现的叫成人点播的东西。她调进去看了看,全都是晃来晃去的生殖器,很没有意思。她看了太多生殖器了,从书本上和节目里。但是她自己身上还是连一点点长出来的迹象都没有。这让她感到非常悲伤。 父亲还是希望她能接受些正规的教育,以及尽快融入集体。他虽然推测良宝是个女人,但是据他这几年的观察,良宝和普通男孩没有太多不同。没有工种和学校标明需要生殖器,那良宝或许还能钻钻空子。 但父亲没有想到良宝上学第一天就被绑架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