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叫起来就觉温和可亲,惹人疼爱。” 燕偈冷眼看着,心想,要是陛下随口一占,起个小猫小狗小马小羊的名字,他估计也是这么一套说辞。韦大啊韦大,本宫可是看透了你了。 “燕卿以为呢。”小粮抱着小婴儿颠了颠,笑问道。 “很好,正如韦哥哥所说,是个亲人的名字。”燕偈亦是一笑,愈发有了正宫持重之态,“凡陛下赐的,都是好的。” 小粮陛下得女又赐名,心中喜不自胜,对众卿的一应荣赏恩赐,按下不表。众卿谢退后,燕偈还想偷着看一眼陛下解怀喂奶,就被燕修一把揪了出去。 燕修道:“偈儿,如今韦参那厮仍自认在后宫为尊。你也知道,虽然你是生父,免不了小太?也要认皇后做个大爹(燕偈:是这称呼吗)。如今宫中两后同朝,自是纠葛不清:若要认我为父,还则罢了;若是认韦大作父,就不知他要用何等恶毒手段,离间你父女骨肉了。” 骄纵归骄纵,燕偈听了这话,心里也犯嘀咕。他沉吟片刻道:“大哥莫急,莫说眼前韦参是拔了毛的野鸡扑棱不起来了,就是他配享太庙,也没什么好怕他的。若他敢伸一下贼爪子,多早晚,叫他没好果子吃。” “韦哥哥来了。”应芝一回自己的院子,又披起了素氅,开了门对韦参笑道。 “应弟弟客气了。”韦参因仍在病中,裹了件一口钟的斗篷,显得他肩胸平顺,不见了傲人之姿。他走入门去,温和道:“弟弟别怪罪我最近疏于走动,实在是春天贪睡,人也懒懒的不大精神,就是前几天去井旁边略高声说了两句话,又受了凉,捂在被子里不敢出头了。” “既然如此,哥哥还是该多静养些时候,怎么还亲自来了我这破檐烂瓦的地方,弟弟实在都不好意思了。”应芝说着,为他倒了杯茶。 “不妨的,只是出来散散心。”韦参拉应芝坐下,叹道,“只是有几句淤在心里的话想跟弟弟说说,不知弟弟可愿意听。” 应芝并不见别的表情,只是依旧淡笑道:“哥哥请说。” “现在燕贵卿头一个接了女儿,我也为他高兴,他将来必然是要坐这正宫之位了。只是他年纪尚小,行事作为还嫌浮躁了些。我这人愚钝朴拙,只是不知怎么劝他。他大哥又与我有些陈年的嫌隙,断不肯听我的,还要以为我包藏祸心。如此,我便想到要找一个贴心稳重的人,从旁与他协理六宫。这样一来,我也能安心退隐,陛下与小太?也不必为后宫事务犯愁了。”韦参平稳地喝着茶,眼睛并不看他,“燕贵卿身边的秋答应与他脾气相投,不会以逆耳忠言相告(秋隆:放你的狗屁)。另外,弟弟也知道,我与良家兄弟交好,但论到理事上,他们两个也不是我称心的人。我自己的亲弟弟呢,又是个美人灯,不等风吹就坏了。这些年我冷眼旁观着,唯独应弟弟你是个玲珑得体的难得人才。因此,望弟弟不要推辞我这一番诚意,就替我这老货,为陛下尽最后一份心吧。” 应芝点点头,微微笑道:“谢韦哥哥爱惜……” “好弟弟,果然真心疼我。”韦参微喟,笑着伸手握一握他臂膀,“怎么还穿着这身吃斋的素衣裳?哥哥实话说了,你别生气,这求女的法子原是我见井阑上结了许多红丝带,以为奇事,所以悄悄编了出来,唬你们玩的。年轻男子,还是穿得鲜艳些好。” “这正是我要和哥哥说的。”应芝将手轻轻地覆在他手上,也不抹开。韦参突然觉得他那手如冰雕成一般寒凉,心里惊异。应芝道:“芝谢韦哥哥爱惜,本不该辞,但芝已决心要以终身清修消我淫堕之罪。因此穿好了这身洁净衣裳,准备明日就向陛下请辞,前往柑露寺与我舅舅良选侍作伴。” 应淑卿这席话,忽如漫漶的风雪,卷在韦参心口,冷得他喉咙口都尖刺作疼。他平复了半晌,方苦笑道:“也好,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为你高兴。”说着,他将自己腰上一块玉解下来,合在应芝手中。韦参眼中逐渐晶莹生光,却并未举袖擦擦眼角。他又道:“这是我身上最后一件干净的东西。弟弟若不嫌弃,就收下,带着一起去寺中,握着持诵。在灯前也替哥哥祈一道愿:来世,不再做男儿身了。” 应芝收在怀里,不及细看,只知道似乎是个小动物形状的玉坠。他扶住韦参颤抖的肩膀,慈和道:“芝都记下了。哥哥不必悲伤,并非往后不得相见。他日哥哥华服云軿来到山门前,见一人洒扫庭除,从容松弛,那便是芝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