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拿刺客的消息既出,连皇帝召见二皇子的凉榭周围都戒严了。凉榭叁面临水,二皇子仍然长跪在傍陆的步道上。水中榭的体量不大,本该开敞通透,以便观赏湖景,此时又垂下四面厚软的紫丝帷幕,只能隐约见到帷中点着灯。步道两边的灯火早已在天晚前就燃起,在毕剥声中将燕偈披风背部照亮,孔雀尾羽花纹上的金眼活闪着。 燕偈背后的岸边上,便排布着禁卫军的两支队列。良政从分开的军队中走出,戴着只剩一边鹖尾的武冠,看起来还有些侧帽风流的新潮味道。他单膝跪下,拜道:“陛下。” “今应,你看到刺客朝这个方向来了?”皇帝在帷幕中问道。 “是。”良政抬头,“此贼狡猾凶恶,臣恐陛下为其所伤,特来保驾。” “今应,好忠勇。”皇帝从容笑道,“你赤忱一片,当赏。” 良政不动声色,似乎对这样的潇洒恩赐习以为常:“陛下,臣职责所在,不敢受赏。” “别推辞,并不是什么金银俗物。”听声响,皇帝似乎是在来回踱步,“只是赠你几句良言。” 良政眉梢窝火地跳了跳。这人怎么和韦豹一个德行。虽然一百个不耐烦,良政还是低头叩谢。 “良政良今应,此四句记紧:”说话的竟然是个从未听过的女声,温蔼而飘渺,“剑刃上行,冰棱上走;悬崖撒手,绝后而醒。” 一时间无人敢响。只有皇帝又悠悠说道:“天母的赠言,良卿记住了吗。” 明明是追捕刺客,怎么忽然冒了几句偈子一样的怪话出来。良政硬着头皮记诵下来,然后仍旧回到皇帝老子身家性命的关键上:“谢陛下,谢天母……天母娘娘。那刺客……” “有天母在此,良卿还担心什么。”皇帝温和道。 “天母熟习谶纬之说,但卜辞怕是挡不住流矢。”良政直接顶回去了,“不如陛下与娘娘一同移驾,禁军扈从,稳当得多。” 燕偈这时候也接了一句:“父皇,良公所言有理。臣亦可随驾保护。” “小殿下。”天母却笑问,“可会射箭?”问这话多怪,谁不知道皇子都要打小学骑射的。 还没等燕偈想明白她这一问是什么用意,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弓弦铮地绷紧的声音。 好家伙。良政差点扶额。老子今天和弓箭杠上了是吧。 “早就听说小殿下射术精猛。”天母话音柔和,但张弓声刚硬,“本尊的射术也不差。比如要摘得良公头上的那支漂亮鸡毛——” 另一根鹖尾倏然飞断。良政耳边嗡鸣未散,只看到帷幕被箭风冲开一掌宽。烛火阴幽的凉榭中坐着喝茶的正是皇帝本人,而他身侧站着一个举长弓的白氅女人,竟然还戴着遮面的帷帽。这样黑灯瞎火视线不明的情况下,真不知道她怎么敢射的箭。 当然,此妖妇也有可能是想直接杀了我。良政耳鸣弱了些,头又开始疼。 “这样就对称了。”天母点头微笑,收弓,帷幕又重新闭合,“良公本来就生得俊美殊异,如此就衬得更俏了。” 皇帝发出一声明显的疑问:“嗯?” “尘俗未消,尘俗未消。”天母非常不着调地笑起来,“良公,方才好好检查过里边了吧,贼人可在?” “不在。”良政只想赶紧自己走人,留下几个人看着,别让他们看不清路翻进湖里就是了。 随着良政(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