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归因为现代人常说的产后抑郁,但齐东珠却知道,那病的引子,却早在她孕育八阿哥之前,就已经埋藏在她的心里了。 齐东珠这样的人,哪怕活了几辈子,也修炼不出什么心机来。她只能垂下脸,盯着手中缀着些葡萄干和果仁儿的甜碗,胡乱舀了一勺塞进嘴里。她不敢抬头,吃得又快又急,而卫双姐本来面目含笑地望着她,而后那笑容却渐渐化为一丝忧虑。 “东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齐东珠心中更为难捱。卫双姐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有一种能体恤人心的本事。齐东珠见她要从小榻上下来寻自己,便连忙将被自己吃空了的甜碗放到一旁,又几步走回了榻前,很不讲究地用帕子摸了一下沾着水渍的嘴唇,说道: “没有的事儿。” 她没有敢抬眼,只因她知道自己根本藏不住什么事儿。可当她在榻边落座,便见卫双姐趴在了她腿上,抬眼去觑她的神色。 她想扭开脸,却发现为时太晚,眼底的难过和不知所措已经被卫双姐捉了个正着。齐东珠扁了扁嘴,推开卫双姐那张过于清丽出尘的面容,转身从榻上抱起了睡得人事不知的萨摩耶幼崽,拢在怀里,像拢着一面盾牌。 卫双姐退开了些,没有继续逼问齐东珠,却仍然用那双澄澈纯净的琥珀瞳望着她,眼底透出一股子刨根问底的执拗。齐东珠知道自己是没有几乎拗得过她的,只能轻声开口道: “那些鸟儿,怎么不飞呢。” 卫双姐愣了愣,继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说道: “东珠就因为看到了那些鸟儿?无非是我随手瞎描的罢了,东珠若是喜欢看鸟儿振翅,我给东珠画几幅,东珠不难过了,好不好?” “才不是这回事。” 齐东珠被她没心没肺的话堵了回来,撇开脸去,轻轻拍了拍在自己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张着一张小毛嘴儿吐出了一点儿舌头的萨摩耶幼崽。 抱着暖烘烘的萨摩耶幼崽憋了会儿气,齐东珠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卫双姐在她身后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腰眼,当即让齐东珠打了个激灵,怀里的萨摩耶幼崽都一抖,若不是这小毛崽睡觉打雷都不醒,还真能把他给震醒了。 齐东珠回身,警告地瞧了一眼卫双姐,见她如从前那样,顽劣地吐了吐舌头。她眉目之中的阴霾被她隐藏得很好,旁人若寻,怕是寻不到半点儿痕迹的,可是她却瞒不过齐东珠。 “我如今是八阿哥身边儿的大姑姑,来日,待他离开了延禧宫,我便跟着他一道去景仁宫。双姐,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也很像你,如今身体也康健,一定会好好长大的。” 齐东珠动了动嘴唇,最终也只是转开了话题。今日百日宴上,她倒是摸清了八阿哥日后的去处。这宫中孩子到了一定年岁,便要去上书房入学了。惠妃能将小阿哥们养到入学的年岁,而后便会由当下后宫之中份位地位最高的景仁宫之主佟贵妃抚养这些孩子。 “那感情好。有你在八阿哥身边儿,是他天大的福气。” 卫双姐笑容明亮,可不多时,她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轻声说道: “如今他身子也大好了,看着也康健,东珠若是有旁的打算,也不必全心照料他。若是…若是东珠想出宫,我和娘娘都会给东珠想办法的。” 卫双姐和齐东珠相识已久,早在齐东珠在宫中生出诸多牵绊之前。齐东珠当然对她流露过想要出宫的意思,如今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儿,眼底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儿难以抑制地欣羨之色。 齐东珠心下一揪,便彻底知道了症结在何处,可她却发自内心地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自入选那日起,卫双姐怕是再也不能走那条离开宫廷的路了。她就是她笔下那些永远无法振翅飞翔的鸟儿,只能汲取这方寸之地的风和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