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气他羞辱拒绝自己,简清做了近二十年厨子,却对这句“不过尔尔”更难以忍受些。虽然她知道金谷说这句话可能只是报复原身之前嫌他长得相貌平平,但知道归知道,说一道菜不过尔尔,无异于挑衅厨师的尊严。 简清假笑一声,道,“金大,眼睛不要了可以留给瞎子,开门做生意,你吃饭还是看衣裳呢?”说罢,一推门走进酒楼。 金谷一点也没动怒,跟着简清进门,自顾自找了个长凳坐下,翘起腿,大爷似的吩咐道,“有肉没?随意上几盘来。” 简澈听到背后的推门声,刚想控诉姐姐的恶劣行径,就听到了旁人的声音随后响起,连忙站起,应道,“有鱼虾四鲜抄手,还有鸡和卤鸭脖鸭肠,客官要点什么?” 没等简清出声阻止,金谷已经点了菜,“别拿肉馅糊弄我,鸡,这个好,我要吃鸡。” 简清无奈看了一眼没眼色直接拆了台的简澈,深深吸了口气。行吧,要吃就别怪人宰你。她走到金谷面前,伸手要钱,“土生土长野山鸡做的口水鸡一盆,承惠三两银子。” 金谷看见她这身衣裳就觉得辣眼睛,又听见“口水鸡”这种听起来就脏兮兮的名字,要不是答应了迎仙楼那边,他肯定掉头就走,才不来陪这个虚荣愚蠢的小丫头玩。 不过,虽然答应了来找茬,但他可不是来花钱的。金谷转了转眼睛,笑了起来,桃花眼里蕴着温柔情意,伸手来握简清的手,说道,“好阿清,不说我们昔日把臂同游的情分,你这么漂亮善良,总不舍得看着我饿肚子吧?” 简清一缩手,神色冷冷淡淡,道,“别叫得这么恶心,谁跟你有情分?欠钱不还的情分倒是有些,之前的宴席算你十五两,一盆口水鸡三两,客官,结账吧。” 被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一噎,金谷神色一僵,咽了口气才维持住脸上笑容,“哪有饭前结账的,你这要求好生奇怪。” 简清假笑道,“吃白食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不得不防啊。金大,你说要是我去给你宣扬宣扬有人吃了饭不念情分,见死不救。到时候你那些好兄弟好妹妹,还有多少敢再信你?” 金谷脸色一变,哪还有半点柔情蜜意,怒声道,“你中了邪吧!” 简清歪了歪头,无辜道,“你敢做,我就敢说,做什么平白赖人中邪?” 金谷知道简清是个一根筋的傻子,不能和她硬杠,万一她真热血上头出去大嘴巴一喊,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脉名声不说毁于一旦,怕是也要受严重打击。 左右想想,他带来的那些跑得快的地痞流氓们就守在门外,等菜上了桌子,好坏都由他说了算,就能再坑简清一把,把她这些天逐渐从浪荡变得有些人会提起她做菜手艺的名声,换成做菜不干净。到那时候,她再求着自己,可就不是眼下强弱光景了。 金谷磨了磨牙,冷着脸从钱袋里掏出几锭银子丢给简清,“喏,快给爷上菜。” 简清拿着银子,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稍等。” 金谷摸了摸瘪了许多的钱袋,暗恨自己一时被外面传言的简氏酒楼稀奇辣味和简清手艺听昏了头,竟然决定自己亲自来了简氏酒楼。要是换成手下随便几个无赖,哪还有这般事情! 空手套来十八两银子,酒楼一度惨淡下去的账面瞬间好看起来。简清示意简澈去给金谷倒水,自己进厨房给客户做口水鸡。 简澈茫然在一旁听了半天,看到姐姐眼神,傻愣愣上前拎起水壶倒水。金谷看着他手上没擦干净的虾线,那股上头的腥味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金谷劈手夺下水壶,“我自己来。” 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里,金谷喝着没什么滋味的白水,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开始还想些十八两银子和迎仙楼的事情,等到后厨飘过来一股香醇的鸡肉味道,他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犯起嘀咕:这口水鸡,别是真的有口水吧?那让人还怎么吃? ---- 后厨的简清可没金谷这种想七想八的闲心,捞出在井水里湃凉过两遍的去骨鸡腿肉切碎,鸡肉本就煮得时间短,关火后在葱姜花椒水里又多焖了一会,此时拈一块来尝,入口鲜嫩,带一点椒麻,已然是入了味。 口水鸡这种看似简单、实则不然的菜品,最考验厨子调味和食材本身处理的功底。简清当年学厨时被师父逼着调过不下百种调味比例的料汁,一碟碟尝过区别,又分别拌入鸡肉,这才明白了什么叫调味时哪怕一丁点细微差别,都会在成品上显现出天壤之别。 简清调好料汁,一手拿着鸡肉,一个不小心将上面没沥干的水甩在了肩头。咽下鸡肉,取了一块干净抹布擦了擦肩膀,看见肩膀那两团缠在一起的“虫”,简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原身衣箱里原本的绫罗绸缎衣裳早不知道被谁摸走了,就剩下两身粗布衣裳和几条压根没人会穿的裙子。这条布裙的料子还是之前原身被家里开布庄的纨绔哄着买下的陈年旧货,样式颜色老了些,但对现在没多少钱的简清来说,好歹多了件衣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