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墨事先让周严带着大夫过来了。 大夫诊脉过后说道:“侯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期忧虑过重,心有郁结,又在大受刺激下才窒息晕倒。” 这般在马车上等着也不是个事,江絮清做主道:“周严,你先送母亲回府。” 周严问道:“夫人也要一同回侯府?” 她摇头,“我进去找世子。” 周严心知世子在里头做什么,怕是不愿意让世子夫人看到,好心劝说:“夫人还是留下来比较好。至于侯夫人,属下另外派人送侯夫人回去。” 谈话间隙,裴扶墨从地牢出来了。 待他走近了后,江絮清的目光落在他今日着的湛蓝色衣袍的下摆处,那衣裳布料,很明显沾了不少的血迹。 裴扶墨扬起了笑容看她,“娇娇在等我?” 江絮清抿了抿唇,“嗯。” 她没敢再多看,总觉得现在的他,陌生的让人害怕。 镇北侯府。 云氏出去一趟,晕着回来这事惊扰了裴灵萱姐妹二人。 如今既然云氏已然知晓了一切真相,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没多久裴幽是假冒的镇北侯长子身份同样会传出去。 裴灵萱和裴灵梦听闻了这些,惊讶了许久。 尤其裴灵梦,毕竟当初裴幽在侯府时,她与裴幽相处的还算很好,对于这个找回来的“兄长”,她也极其喜欢,没料到…… 她气得眼眶通红,骂道:“太坏了!杀害了我的亲生兄长,还顶替了他身份,难道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天底下怎会有心思如此歹毒之人? 裴灵萱沉默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目光落在云氏疲累的睡脸上,很是心疼。 弟弟失踪一事本就是母亲牵挂在心里二十年都放不下的心结,好不容易寻得后,得以团聚没多久,又时不时发生兄弟不和的端倪。 现在又得知眼前这个长子都是假的。 她竟是将杀死了自己长子的男人,当做亲生儿子那般疼爱了一段时间。 这般打击,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得住。 “阿梦,声音小些,母亲该休息了。” 姐妹二人和江絮清出了云氏的映春院,裴灵萱说道:“已然如此了,你和怀徵打算何时回侯府住?” 江絮清说道:“现在恐怕还不行。” 裴灵萱蹙眉,怀徵介意的是裴幽,如今裴幽已经不在侯府了,他为何还不愿回来? 江絮清心中的事无法对任何人说,只虚虚笑了笑。 ** 确认侯府安顿好了后,江絮清便跟着裴扶墨回了那院子。 月光如水,秋日夜风轻轻拂过,庭院树影婆娑。 裴扶墨从净室洗漱出来时,见江絮清还如先前般,一直站在窗前望着这院子。 月色从窗棂缝隙投入,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光是静静地站在那处,便使他空荡荡的心极其的踏实。 他笑着走过来,低声问了句:“在想什么?” 江絮清望着轻微晃动的树影,缓缓道:“我在想,这里距离小善儿的流远斋有多远。” 裴扶墨擦拭湿发的动作顿时一僵,转而目沉如水地看着她的侧脸。 江絮清转过身来,嫣然浅笑:“这里是琼羽园,对吗?” 他哂笑,“你是如何知道的?是那些侍女说漏了嘴?”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傻子,这处定然是外人都难寻得到,且还是你极其信任的地方。” 况且那日荡秋千时,她也趁着那高度,看到了熟悉的景致。 江絮清靠近他,轻轻拽着他的寝衣,说道:“裴小九,既然我都住在这里了,你就让我见见小善儿吧?我每日在这里可无趣了,你不让我回侯府,不让我见其他人,就连同样住在琼羽园的李善,你也不让我见吗?” 裴扶墨垂眸看着她那绵软的小拳头,扯唇一笑:“有我每日陪你,怎会无聊?我这不是去衙署上值都带着你吗?” 她顿时一噎,有气无力道:“可是我日日对着你一个人,也会累的。” 本只是一句无心之言,裴扶墨偏生在意了。 她不是说喜欢他吗?为何看到他会累? 他语气怪异地道:“累吗?可我每日看着你,只觉得不够,为何你会觉得累?” 江絮清望着他幽冷的目光,忽然语气一软,认真道:“我很喜欢你啊,也想日夜与你在一起。可每个人性子都是不同的,你觉得日夜看我不累,可我不一样,我需要见人,需要自由,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呀,裴小九……”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患得患失。 他不过就是觉得,她这些举动是在逃避与他的相处,可她真的不是啊。 裴扶墨忽然异常的沉默了起来,许久没有说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