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秀即将歇下时,外面传来急促地叩门声,一个衣着匆促的凤阁官员手捧急报,几乎是栽倒般地冲到丞相面前,双手举起:“大人——” 王秀神色一紧,取出信报,展开匆促地读了一遍。 她的手指缓慢扣紧纸张,说:“萧妙收到的消息?” “是。萧将军收到军报后,立即传递给凤阁,请丞相以及三司九卿前往军府。” 三司即为司徒、司空、司马。大司马也就是太尉,此乃东齐最高的军事领袖,目前空置。 王秀又问:“可曾呈递给陛下?” “已有人前去了。” 王秀点头。她披上衣服,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带,攥着军报走出两步,刚跨出门槛,突然急咳起来。 王珩上前递过手帕。丞相以手帕掩唇,胸腔响起雷鸣般的震动,随后呕出一口心血,紧紧地闭上了眼,将头晕目眩从脑海中清除出去,指节重重地压进纸上,好半晌才重新抬首,神色冷峻沉默地走了出去。 上面写着: “鲜卑三皇女驱骑兵铁浮屠犯徐州,徐州牧王赜弃城而逃。” 万马齐喑究可哀(2) 第70章 徐州牧,王赜。 牧为“管理”之意。此为徐州最高的地方长官,其出身于琅琊王氏,是王丞相的表妹、王珩的表姨母。为人平庸老实,事事小心,虽不能担当大事,但因为出身地位的缘故,被中正官举为州牧……她的政绩一直平平,十几年来没有什么变化。 但对于一个地方官员来说,政绩平平已经足够让自己安稳度日了。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年节、这个寒冷的冬日,停战了这么多年的北方游牧部落会重新集结,率领着铁骑快马进犯徐州。或许是她们已经将曾经的战利品享用消化殆尽,或许是东齐的动静令鲜卑部落首领感到不安……总之,区区八百的鲜卑骑兵,就攻破了徐州城城门。 徐州牧不战而逃,从州牧府邸翻墙而走,如今踪迹全无。地方官兵甚至没有对敌,丢盔弃甲,掉头就跑,让敌人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徐州城。 鲜卑最大的一个部落自称为“夏”,自从东胡鲜卑的各个部落叛汉之后,北方之地的政权更迭频繁,此起彼伏。如今最大的“夏国”整合了数个其他部落,夏国三皇女拓跋婴,骁勇善战,是一位常胜将军,她攻破徐州城,对繁华的琅琊、清河、以及萧将军老家所在的兰陵虎视眈眈。 这几个郡都是大族的扎根之地,已经经历过一次迁都的士族,再也忍受不了南渡之耻。此事一旦传开,等到天明,必然会天下震动。 薛玉霄在军府门前遇到了李清愁。 李清愁显然是仓促中被叫起来的。她的长发随便束了一个高马尾,耳畔留有几缕碎发,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她翻身下马,亲手接过侍从手里的提灯,迎上薛玉霄与她同行,边走边道:“是什么事?你知道么?” 薛玉霄是司空大人的女儿,将军将消息传递给三司时,或许会透露更多。 “战事。”薛玉霄简要回答。 李清愁很快意识到能够让萧将军连夜召集军府众人的事情,便只有战事。她心弦一紧,两人的步伐都不由得更急促了一些,共同入内议事。 堂内灯火已明,萧妙、桓成凤两位将军坐在席上,上首为丞相留了位置。她们没有将皇帝放在第一位上,而是先将此事报与三司。不多时,三司九卿陆续有人到来,军府的都尉、掾属,入内归席,尽皆神色紧张。 萧妙按捺着性子,一直等到王丞相与薛司空到来,起身拱手行了个礼,让丞相坐上首,这才开口道:“徐州城丢了。” 这区区五个字,让场上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徐州城后,就是富庶的各大士族所在之郡,那里的百姓为数不少,囤积的粮食、丝绸,不可胜数。如果失去这块土地,东齐的半只臂膀都会被斩断,恐怕只能向鲜卑东胡之族俯首称臣了。 一时间无人说话,数道目光汇集在萧将军身上。 萧妙继续说:“州牧跑了,这消息是临近的清河郡郡守派人发回的。那里的官兵没有与之接战,听到铁蹄之声就望风而逃,举城投降。” “州牧弃城而逃,置百姓于不顾,当斩。”薛泽姝道,“下通缉令。此乃逃犯,无论她逃到哪里,都要誓杀不赦。” 这是王秀的表妹。王秀听见这句话,没有阻止,只是沉默地喝了一口茶。 “这些年我们对垒鲜卑的战事,几乎没有一次胜利。”军府的一位军谋掾开口道,“地方官兵没有交战之心。别说守城了,看见铁骑带来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