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的,这世上多得是麻木顺从的木雕泥塑,你这样才算鲜活。” 裴饮雪沉思片刻,凝望着她的眼睛。 薛玉霄继续道:“你是为一个人觉醒的,她来了,你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 裴饮雪皱眉:“什么?” 薛玉霄不想告诉他太多,转而说:“我要多谢你这么多日的栽培,估计过不了几日,你就要听到我驳倒李芙蓉的难题、大出风头的美谈了。” 裴饮雪疑惑地看着她:“你……” “我是说真的。”薛玉霄忽略他不相信的目光,“你觉得我做不到?” 裴饮雪合拢书卷,聚精会神地问:“她的辩题是什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薛玉霄将白日里的情景完完整整地复述给了他。 说得比较高深的内容,裴饮雪便挽袖记录下来。他的字非常飘逸美丽,字如其人,内中有一股峥嵘不散的清傲。 薛玉霄一边欣赏他的字,一边欣赏他时而沉思、时而锁眉的神情。 这张脸没有毁掉,还是那样清冷俊美。 薛玉霄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摸。她反应过来,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心说罪过罪过,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方……不是,尊重在哪里! 这可是女主的人。 她不过是暂时替女主照顾,到时候他跟女主两情相悦,她正好完璧归赵——这时候摸了算什么事儿,真想当那个恶毒反派啊?过了手瘾,把人家三贞九烈的小郎君逼死了可怎么办。 裴饮雪并没注意到,他深深地思考着薛玉霄说的话,想要开口问,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终于在悠长的品味和哲思当中回神,开口第一句是:“你到底师从何人?” 薛玉霄:“没规矩,在外面会露馅的,叫妻主。” 裴饮雪张了张嘴,没能一下子说出来。 薛玉霄笑道:“没关系。你就当我一觉睡醒开悟了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对了,西院的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她指的是青竹,还有跟青竹同等身份的那些侍奴。 裴饮雪先是摇头,随后道:“但料想他们恨我入骨。” “这是必然。我天天泡在你这儿读书写字。”薛玉霄倒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唯恐你吹吹耳边风就被赶出去,寝食不安。谁知道裴郎君还没摸上床边儿呢……” 裴饮雪怔了一下:“你我没有婚姻之实,三娘要是有需要,我便立即收拾东西……” 按理来说,两人成婚之后,薛玉霄应该分配一个屋子给他。但她迟迟没有动静,所以裴饮雪只得住在她这里。 薛玉霄不允许他离开,而是把他放在了眼皮底下,每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就算有心挣扎,暂且也翻不出个花儿来。 “不用不用。”薛玉霄哪里知道侧夫不能住在主屋,她觉得俩人都是成过亲的关系了,在外人面前就得睡一个屋,于是赶紧打断他的话,“好像我把你赶出去了一样。我只是觉得天热起来了,我们的床褥太厚,应该换一床了。” 裴饮雪还没回答,一旁听候吩咐的还珠已经站起身,殷勤地将厚床褥抱了出去,将熏过香的薄被铺了上去。 薛玉霄看着他抱来的两床绣花薄被,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瞟了裴饮雪一眼。 裴饮雪看着还珠的背影,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声似有还无,只有薛玉霄注意到了。她的脑海中定了片刻,猛然醒悟:哪有给自己主人和主母抱两床被子的下人啊? 少年铺好了被子,还熟练地打好了洗漱的水,他知道郎主不会触碰少主母的身体——连看都会避嫌。这些天薛玉霄的洗漱更衣都是他伺候的。 还珠眼巴巴地望过来。 薛玉霄没发觉还好,这么一发觉,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她道:“你下去吧。” “少主母,我来伺候……” “下去。”薛玉霄盯着他的脸,语气冷淡了许多,“让林叔把沐浴的水烧好,送到隔间,不用你等着。” 还珠脸色一僵,明亮的大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他的主人嫁给了薛三娘子,按照习俗,陪嫁侍奴也本来就是通房一样的地位——公子不愿意侍寝,可是他愿意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