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冶抱着一沓奏折走到床板前,将奏折一一归类好:“主子,这边是言官写的折子,这边是燕王一党的,奴才偷偷从巡监司偷出来的,潘史在东厂盯着,有任何异样随时与奴才联系。” 谢秉安收回视线,拿起奏折翻看着。 东冶垮着个脸,将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一一告诉谢秉安,临了又哼道:“这些狗言官,平日里对主子阿谀奉承,恨不得一个个把主子捧上天,现在主子下落不明,他们跑得比兔子都快,一个个全都倒戈燕王。” 谢秉安神色平静冷淡:“意料之中。” 朝堂上的虚与委蛇最信不得,这一点他自小便知,能信的只有自己。 他翻过几本奏折,内容写的都差不多:“燕王安插在巡监司的暗桩查的如何了?” 东冶挠了挠后脑勺:“我在巡监司倒是发现了两个行为鬼祟的奴才,已经派人跟着了,潘史那边还没动静,不过他跟奴才说,燕王这几日常去东厂,让奴才跟您汇报一声。” 谢秉安凤眸微眯,唇角噙着冷佞的弧度:“他们快沉不住气了,传我的话,让潘史找一具身形与我相似的尸体丢在护城河里,暗地里再推燕王一把。” 东冶领会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奴才明白。” 奏折写的大都一样,都想着让燕王掌他的权。 这些年他身为陛下钦定的司礼监掌印,掌的是监察百官的职责,干的是替陛下披红的差事,从内阁到后宫,从巡监司到东厂,都由他一人拍板说了算。 朝中的官员最是趋炎附势,见他生死不明,便都投向了燕王那头。 谢秉安合上奏折,慵懒的靠向窗牖旁的墙壁上,手指微曲在窗沿上轻轻叩击:“你先去办件事。” 东冶来了精神,问道:“何事?” 谢秉安看向前院的方向,眉头微皱:“给蔚昌禾的小妾一个教训,省的她又来寻蔚姝的麻烦,让我也不安生。” 东冶:…… 让他去教训一个宅内妇人,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 撇了撇嘴,叹道:“是。” 东冶装好主子审阅过的奏折,临走前突然想起一件小事,犹豫着要不要说。 谢秉安:“有话就说,别憋着。” 东冶往前凑了一点:“主子,奴才来时经过绯月阁,瞧见蔚小姐把她娘的拔步床和镶了珠宝的妆奁卖给宝隆昌了,奴才可都看见了,那拔步床上镶嵌了两颗血色玛瑙,一颗最少值千金,宝隆昌的老板就给了蔚小姐一百两银子打发了。” 谢秉安乜他一眼:“与我何干?” 东冶:…… 他挠了挠后脑勺:“奴才只是在想,蔚昌禾和范妾氏就算苛待蔚小姐,也不至于在吃穿上苛待她,她怎么会想不通贱卖掉她娘的物件,杨氏就由着她胡来?” “咦,不对!”东冶忽地瞪大了眼:“主子,这几日奴才来回经过前院,好像一直没见过杨氏。” 谢秉安掀起眼帘,看向窗牖外的台阶,叩击着窗沿的苍白手指也倏然停下。 屋檐下一截纯白刺眼的裙角跃入眼帘,主仆二人那日在屋檐下的对话再次浮现脑海。 ——夫人生前药没吃完的药换成他的药。 ——后续的银子她来想法子。 谢秉安眉心紧皱,幽深清冽的凤眸里涌上一抹复杂,随即被无边的冷意覆盖。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 初晨的日光穿透窗棂格子,零零散散的洒在床幔上。 蔚姝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起身穿好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