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岑眠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她很喜欢看程珩一给病人看诊时的样子,温柔耐心,似君子温润如玉,对待所有的病人,都一视同仁。 看诊结束,程珩一留下了药和手写病历,事无巨细地叮嘱相关注意事项。 陈阿婆道了一句:“麻烦你了。”便又躺了回去,佝偻着背,蜷缩在昏暗里。 程珩一走出柴火房。 岑眠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有现金吗?借我点钱。” 程珩一看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一百。 白溪塘里的人习惯用现金,他一般出门都会带钱。 “就这些,够吗?” 岑眠拿了钱,转身进了柴火房,把两百块钱给了陈阿婆。 走出这家时,岑眠听见柴火房里发出喊叫,一声接一声,仿佛黑暗里苟延残喘的垂死老兽。 院子里吃饭的女人骂骂咧咧:“丢人现眼的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去。” 男人催她:“赶紧去看看,吵死了。” 女人放下筷子,带着气走进柴火房。 陈阿婆躺在床上,颤颤巍巍伸出手,把那两百块钱给了女儿。 哺育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一如她过去那样。 年轻的时候早早做了寡妇,干着上不得台面的营生,把儿女拉扯长大。 女人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张红色票子,很快塞进了自己口袋里,脸上没了刚才的气,甚至去厨房拿了个碗,给陈阿婆打了菜饭,送进去。 岑眠本意是想让陈阿婆自己拿着钱,去买吃的买用的,没想她转手便给了儿女。 两百块钱,换来了一点好脸色。 岑眠不知道这样的一点好脸色能持续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她收回目光,轻轻叹出一口气。 程珩一听见了那声微弱叹息,蜷了蜷手,亦无能为力。 他们离开时,夕阳西下,落日坠落于连绵朦胧的青山之间,天空染上一层血色的雾霭。 岑眠拿上洗漱用品,去了沈家新宅,借了赵澜的卫生间,洗了澡。 赵澜正在和丈夫打电话,温情脉脉,声音传进了卫生间,岑眠的耳边,却只回响着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孩,说着奶奶脏死啦。 洗完澡,岑眠回了老屋。 程珩一已经做好了饭,沈平山踩着饭点回来,今天他下棋赢了梁叔,高高兴兴的。 晚饭吃完,天全黑了,白溪塘没入黑暗。 村里人到了晚上睡觉早,沈平山早早就回了房间。 今天放晴了,程珩一出门前,把岑眠的被褥拿到院子里晒过,这会儿已经干了。 岑眠晚上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她的腿不舒服,上楼梯时,扶着栏杆,一瘸一拐。 程珩一还要去地里给菜浇水。 虽然昨天下了雨,今天的烈日,到中午时就把地烤干了。 岑眠走了一天,早就累得吃不消了,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 被太阳晒过的枕头柔软,散发出好闻的味道,她的意识模模糊糊,有些困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岑眠睁开眼,慢腾腾滑下床,打开门,看见程珩一站在门外,提着一个木桶,装了半桶热水。 程珩一:“泡下脚。” 岑眠微愣。 “你不是腿疼吗?”程珩一走进来,将木桶放在床边,“用热水泡一泡,会舒服些。” 岑眠抿抿唇,在床边坐下,扯了扯睡裤,慢腾腾把脚伸进水桶里。 水烫得扎人,她一激灵,两只脚踩回了木桶边沿。 “烫吗?” 程珩一弯腰,手指尖碰了碰水,目光落在了那两双白嫩的小脚上,被水浸润过一遍,折射出晶莹光泽,指甲像是贝壳小巧精致,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晃了一瞬神,眼睫低垂,敛去了瞳孔里的情绪。 程珩一直起身,“我去打点凉水上来。” “不用,等一会儿就凉了。”岑眠脚尖又探进水里,还是烫,就只轻轻挨着水面,来回划水,想着让水凉得快一些。 岑眠的脚底心被烫得绯红,水珠溅到她的脚背,顺着细腻如象牙的肌肤,滚落回木桶,荡起圈圈涟漪,在碰到桶壁时,折返荡漾。 狭小的桶内,在她不知不觉里,早就荡起了惊涛骇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