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的眼睛是什么问题?”导诊护士问。 老婆婆絮絮叨叨说:“哎呀,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天比一天看不清了,我邻居跟我说,可能是糖尿病引起的,我糖尿病好几十年了,血糖一直控制不好。” 导诊护士听完她的自述,想了想说:“那您一会儿去了健康中心,直接排程医生的号吧,他擅长看这个。” 似乎怕老太太记不住,导诊护士转头对岑眠说:“找程珩一,程医生,记住了没?” “……”岑眠扯了扯嘴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倒不是怕遇上程珩一尴尬,而是怕自己忍不住给他一脚,踢到他真的不行。 岑眠虽然不想去健康中心,但也不放心让老婆婆自己一个人折腾。 健康中心和门诊大厅不在一栋楼里,中间的路线弯弯绕绕,老婆婆眼睛不好,指不定不小心就要摔一跤。 岑眠陪老婆婆去健康中心的路上,老婆婆紧紧攥住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谢她。 “姑娘,你真是好心啊,我儿子都没你有耐心。” 岑眠对老婆婆的家人没什么好印象,知道老人眼睛不好,还不管不顾。 到了健康中心,里面的人比门诊大厅的少了些,但每一位医生对面排起的长队,一点不比门诊大厅的短。 因为就只有眼科的义诊,岑眠一下就找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程珩一。 程珩一穿着白大褂,斯文儒雅,坐在人群里,比许多站着的患者家属低了半身,但他的腰背挺拔,周身的气场并没有因这低了的半身而敛去半分。 大厅里喧嚷吵闹。 他微微侧耳,认真听患者讲述病症,薄唇轻轻抿着,似乎是在思考,判断病情,显得耐心极佳,温润谦和,有一种无形的亲近感,使每一位患者都想跟他多说几句。 程珩一手里拿着一支银色钢笔,偶尔低头,在病历本里写下几行字。 不用岑眠去看,就知道那字一定是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的。 她远远盯着那一支钢笔,眯了眯眼睛。 程珩一向来喜欢用钢笔写字,很少用水笔和圆珠笔。 岑眠想起自己以前也送过他一支钢笔,似乎也是银色,不知道是否还是同一支。 不过很快她便自嘲地摇摇头,谁会一支钢笔用十年呢。 眼科的医生面前都排了两条队伍,一条是初诊,问诊后医生会给患者开具检查单,进行眼部基础的检查后,再排第二条队伍,进行复诊。 医生则两边队伍交替看诊,初诊两位,复诊两位。 岑眠不想和程珩一碰上,但又不忍丢下老婆婆,让她一个人排队做检查,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陪着老婆婆。 大不了不搭理他就是了。 排队的过程很漫长,岑眠偶尔越过前面排队患者的身影,可以看见程珩一工作的样子。 他微微低头,黑发落于额前,睫似鸦羽,光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侧脸,在人群里瞩目得像是皎洁月光。 岑眠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来气,最后索性低下头。 忽然,有人从下方扯了扯她的衣角。 岑眠一怔,垂下眼,对上了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 她笑道:“囡囡?” 小女孩咯咯地笑起来,奶声奶气地喊人:“姐姐——” 囡囡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男人,穿一件洗得发灰的黑色t恤,他一只手牵着囡囡,另一只手里提了一个医院里用来装片子的袋子,里面塞满了各种检查单,鼓鼓胀胀。 等排队的功夫等得无聊,男人打了个哈欠,走了神,听见女儿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他注意到囡囡扯着岑眠的衣角,一惊,轻声教育道:“哎,囡囡,你怎么回事,乱扯别人衣服。” 男人赶紧抓住女儿的手,让她松开,朝岑眠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啊。” 囡囡皱皱小眉头,和爸爸解释说:“我和姐姐认识。” 闻言,男人愣了愣,看向岑眠。 岑眠朝他笑笑,补充说:“之前我陪母亲在眼科住院,囡囡常来找我玩。”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男人挠挠头,“囡囡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囡囡轻哼了一声,嘟起小嘴说:“才没有,我很乖的。” 她似想起什么,扯了扯男人的手,“爸爸,能把小希望拿出来吗?我想把小希望给姐姐看。” 男人反应过来,“哦,原来送你那盆多肉的是这个姐姐呀?” 囡囡点点头,摊开小手,催促道:“快点快点。” 男人蹲在地上,放下背着的双肩包。 岑眠注意到双肩包非常巨大,肉眼便能看出重量很沉,整个往下坠,肩带处用黄色粗线缝合加固过,针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