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也有实习医生,工资低手头紧,会拿宿舍过渡一段时间,但像程珩一这样,都已经做到主治医生了,还在宿舍里住着的,实属少见。 “你是不是因为给眼科那个小患者垫付了医药费,没钱了啊?” 陈甫舟对此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医院里慈善是做不完的,还是先顾着点儿自己吧。” 医生这个职业,大多时候是看上去光鲜体面,但到底也是用时间来换取薪酬,很难实现财务自由。 尤其在程珩一现在这个阶段,即使医院看重他,给了远高于其他同侪的薪资,但报酬依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丰厚。 程珩一抬眸,从阳台往外看。 雪下得更大了。 华灯初上,北京这座城市被繁华装点,到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却没有一处能容纳下他的地方。 雪花忽地落在他的眼睫,携着凉意。 “够住了。”他说。 挂了电话,程珩一在阳台又站了半小时,站到浑身浸透寒意。 客厅里,点着一盏黄色地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岑眠整个笼罩,仿佛安全的茧。 她抱着猫咪玩偶,白色小猫的脑袋上有一团团浅色水渍。 岑眠的嘴唇轻轻抿着,眉心微蹙,脸上透着不世故的天真,心思澄明。 此时最大的烦恼,是她的表白被人拒绝。 程珩一推开阳台门,回到客厅。 岑眠听见声响,抱住猫咪玩偶的手臂紧了紧,觉得丢脸极了。 恨她脑门子一热,就去跟人表白,结果又被拒绝。 她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朝程珩一扔过去,像是个发泄不满的孩子。 靠枕划出一道弧度,没有扔到程珩一,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坠了地。 “……”程珩一弯腰,捡起靠枕,重新放回沙发。 岑眠觉得程珩一这个人真的讨厌,现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伸手去够靠枕,又朝他砸过去。 这次靠枕砸了他满脸。 程珩一的眼前黑了一瞬,不疼,却闷人。 靠枕被岑眠当枕头枕过,有淡淡的白茶花气息,萦绕在他鼻尖,缱绻而惹人留恋。 程珩一悄悄吸了一口气,缓缓将靠枕拿下,面对岑眠受伤的眼睛,红红的,湿漉漉。 他张了张口,最后又阖上,选择了沉默。 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岑眠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有极强的自尊心,被他拒绝以后,便再也不理人。 “理由呢?” 这一次,岑眠忍不住去追问。 她做事一向冲动,嘴比脑子快,问完才发觉,这样更加令自己掉价。 一个人拒绝你,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无外乎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又要来关心她,对她好,让她心存希望。 岑眠恶狠狠瞪着程珩一,真没见过那么不知分寸的人。 程珩一:“……”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她。 第一次程珩一拒绝她的时候,岑眠后来思来想去,觉得可以理解。 那会儿他们才高一,但凡脑子正常,有些上进心的人,都不会把心思放歪。 尤其是程珩一,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年级第一,老师们最得意的学生。 岑眠的表白被他拒绝后,程珩一就从普通班转去了重点班,像是坐火箭一样,甩掉了其他平庸的学生,包括她在内。 程珩一那么聪明,读高一时就能考上京北大学,实在没有必要在普通班陪她到高三。 虽然岑眠因此生气了很久,觉得被他背叛,现在想来,属实没有道理。 谁年轻的时候,不在为前程努力。 谁年轻的时候,就有那么浓烈的情感。 大概只有她在浑浑噩噩的度日,就像高中班主任说的,一颗烂苹果,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才无所顾忌。 但这一次,岑眠为程珩一找不出什么理由。 她像是没有自尊心一样的追问。 要么告诉她一个能够原谅他的理由,要么就让她彻底恨透了他。 程珩一给不出答案,也不敢给她答案,只有许久的缄默。 岑眠拧着眉头,不满他的缄默,颇带进攻性地问:“是我不够漂亮?” “……”程珩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