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他安静地通过一道道程序,被勒令脱衣服时,神色丝毫不变,温顺地把自己脱得赤裸。 那布满瘢痕的身体把阿月吓呆了。 一个小孩在阿月耳边道:“离他远点,他是个高风险。看到那些伤了吗,整整半年的风险基因测试呢。” 见星刚好回过头,相隔甚远,阿月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个被其他孩子描述为活鬼一样空洞的眼神,却让阿月觉得心脏针扎似的疼了半天。 阿月做完检查后,按照流程排在他前面的见星却还没做完。 他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见星虽然不用再接受风险基因测试了,但他的身体检查比其他孩子更严苛,涉及到多项腔内探查,那些冰冷的钳子管子会伸入他的身体,每次都要比别人多花上两个小时。 阿月只好蹲在房檐下等,等到天快黑了,他小跑去食堂领了饼干,又小跑回来继续等。 直到那个虚弱的脚步声终于从身后响起,他精神一振,跳起来回头看去,“见星!” 不远处,那双金眸被他吓得一哆嗦。 “嗨!”阿月立即掏出口袋里的饼干,“那个,我叫阿月,是d区来的。我在这边还没有认识的朋友,刚看你好像性格很好,认识一下?” 见星愣了好半天,才迟疑着伸手接过那块饼干。 “给我的?”他眼中写满了茫然。 “嗯!” “你在这里……是等我?” “嗯嗯。”阿月猛点头,“食堂关门了,我陪你回活动室吧。” 他以为见星会很难接近,会想一万个理由拒绝他,但见星几乎没等他说完就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淋着雨从食堂走到活动室,路上见星把压缩饼干掰成两半,一人一半就着雨水啃,到活动室门口刚好啃完。 很久之后的某天夜里,见星又从梦魇中醒来,阿月习惯地翻个身搂住他,在他耳边哄着他继续睡。 见星却忽然道:“谢谢。” 他从来没说过这两个字。 原本困得迷迷糊糊的阿月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月光透过窗子打在见星的脸上,那双金眸中逐渐蓄起泪意。 “你不是常问我,接受风险基因测试是什么感觉吗。” “嗯。” “其实次数多了,就不那么疼了。但做得越多,每次从体检仓里出来,就越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很想要……杀死自己。” “我一直都希望,从体检仓出来时,能有人在外面等我。”见星低头轻轻地拨着指甲,“接我回去,无论去哪。” 那是阿月记忆中,见星出事前的最后一次梦魇。 那晚他忍不住吻了见星的泪,又吻了他的唇,然后拥抱着睡去。 临睡前,见星近乎虔诚地跪坐在他身边,轻轻哀求道:“阿月,永远别离开我。” 记忆纷飞,场景迅速切换,活动室外宁静柔和的月光消失,被漆黑的夜取代。 外面到处都是畸种们惊恐疯狂的嘶叫。 那是2138年12月25日。 阿月疯跑过狭长的走廊,终于一把推开活动室的门。 李音躺在血泊里,一把尖刀插在胸口,人早已断气。 墙角亮着诡异的惨白灯光,见星抱膝坐在那光晕里,整个人都在发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