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摇,一边杵着下巴仰头看,于是沈秋戟就发现,青年那张素来要比雪还白上三分的脸庞,如今竟多了几分血色,连唇瓣都像是偷点了胭脂般,透着盈润的殷红,再寻不回以前缠绕难解的半丝恹恹病气。 沈秋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便愣了一瞬间。 待回过神来后却又想到,如果谢印雪身体没那么差,他应当就是这般模样的——颜色虽浓烈,却不炽烈,就如幽夜中浸足了月色,静绽于枝头的梨花。 而不是沉疴不愈时那般,恍若坠入泥地,苍白将死的枯瓣。 所以沈秋戟问谢印雪:“师父,我感觉你这几天气色好了很多,是那个药膳有效果吗?” 以前谢印雪也常喝药膳,效果却不大,又因味道不好,后来说什么都不肯喝了,直到最近柳不花不知上哪弄来一个药膳方子,便又重喝了起来。沈秋戟就猜想:谢印雪脸色好,可能是那个药膳的功效。 但他问罢,谢印雪却不答话。 沈秋戟探身挨近谢印雪细细察看,这才发现青年居然已经睡着了。 柳不花为谢印雪端来摇椅后,便回卧房给他拿盖腿的绒毯去了,再折返回院中看见这一幕也倍感惊诧:“干爹这么快就睡着了?” 谢印雪昨晚九点入睡,今早九点才睡醒,现在时间也才十点半,没想到坐上躺椅不及十分钟又睡着了。 柳不花心中不解,弯腰给青年掖毯子时也在他面庞上多打量了片刻,然什么端倪都看不出,直至柳不花的目光,落到青年在阳光下光泽熠熠砂金发丝上。 ——他看到,谢印雪发根处,新生出的全是白发。 其实早就该发现的,可谢印雪染了发,金色浅淡,新长出的白发藏匿其中便不显眼,才叫他们迟迟没有察觉。 柳不花掖毯角的手一颤,他想:明明上个月还有黑发长出的,怎么这个月就全白了呢? 这一刻,柳不花心中不甘的情绪一度压过了难过。 因此谢印雪下午醒来后,他就抱着一堆染发剂和青年说:“干爹,我帮你把头发染黑回来吧?” 谢印雪看他一眼,欣然点头道:“好啊。” 青年答应的太干脆利落,柳不花提前备好的劝说台词一句都没用上,他们染头时,沈秋戟抽空去门口签收了一个快递,一看收件人居然是谢印雪:“师父,你有个快递。” 谢印雪道:“放去我屋里。” 沈秋戟随口一问:“您买了什么呀?” 谢印雪:“送人的礼物。” 沈秋戟懂了,定是送给那男妖精的。 他实在好奇那男妖精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他师父迷成这样,吃完晚饭后便摸到柳不花卧室去打听:“大哥,师父喜欢的那个人,他长什么样子啊?不会真是一条蛇吧?” 柳不花回答道:“不是,他大部分时候还是人的。” 沈秋戟:“……” 什么叫大部分时候是人? “等等,我恰好有张照片,我拿给你看。”柳不花想起离开青山精神病院时他们带出的合影,从抽屉里取出后指着谢印雪身旁的高大男人说,“喏,这个就是他。” 沈秋戟皱眉:“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啊。” 柳不花抓抓自己也新染的紫色头发说:“看了也没用,在我眼里,他经常换脸的,不过经常用的那张脸还算好看,配得上干爹。” 沈秋戟:“……” 他师父到底喜欢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要想知道就直接去问干爹啊。”柳不花向沈秋戟建议,“他应该有和小干妈的单独合影,就算没有,你想看,干爹也会给你画出来看的。” 沈秋戟纠结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彼时谢印雪已经躺上床了,听完沈秋戟的要求,他便往后挪了挪身体,示意沈秋戟也坐到床上来,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合影照给小徒弟看:“他叫步九照,阿戟,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和咱家后院那条小白蛇很像?” “是很像,他眼睛怎么是这个样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