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道理,你有道理!数九寒天的,谁家不穿冬衣?”周掌柜道:“我没空跟你掰扯,叫你怎样摆,你就怎样摆。” 他不等玲珑说话,一边下楼,一边嘴里嘟囔:“女人家家的,还反了天了?” 迎面就碰到了许听澜。 “哟,太太来了!”周掌柜躬身道:“小人忙昏了头了,没能出去迎您,您别怪罪。” 许听澜无可无不可的:“照管好生意才是首要的,迎不迎的都在其次。” 周掌柜道:“太太说的极是!” “你们在楼上吵什么?”许听澜问。 “小丫头不懂事,非要把春天的衣裳摆到最显眼的地方。”周掌柜道:“这不是开玩笑吗?三月四月才穿的衣裳,现在摆出来干嘛?” 怀安听懂了,忽闪着大眼睛:“新品衣裳不都是要提前一个季度摆出来吗?考究的人家总要提前做好,变天的时候拿出来直接穿。” 周掌柜一愣。 许听澜笑道:“你听到了?” 周掌柜忙解释道:“小人从前只做绸布生意,没想到这些……” 许听澜没接话,继续往楼上走。 周掌柜讪讪跟在后头,又觉得哪里不对,人家小丫头甚至没做过生意,眼前的小东家也才八岁,他们都想到了,为什么自己没想到呢?非但没想到,还不采纳人家的意见,还被东家撞了个正着。 想到这层,周掌柜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玲珑正举着衣杆儿将挂在显眼处的春衫样品一件件的摘下来,每摘一件,都要擦一下脸颊的泪,但她小心翼翼的,不让眼泪沾到衣裳。 做到一半,听见楼梯口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回过头,放好衣裳,去给太太问好。 许听澜上下打量她一眼,依然一身小伙计打扮,身上也不再是香粉味,而是干净清爽的皂角味。 “太太。”她慌忙擦掉眼角的泪,轻福一礼。 怀安有些替她担心。 大凡当老板当领导的,不喜欢蠢员工不假,但更不喜欢刺头。端谁的碗受谁的管,叽叽歪歪生是非,即便她是对的,也很容易招领导厌烦。何况玲珑姐姐已经不止一次反抗“领导”的安排了,是个有前科的刺头。 果然,许听澜在大厅椅子上落座,慢条斯理的说:“偌大的一个铺子,总要有个上下尊卑,你即便有不同的看法,也要好好跟周掌柜说,不能顶撞。” “是。”玲珑瘦瘦小小的身子杵在有些宽大的衫子里,显得有些羸弱,但她腰杆挺得笔直,毫无被驯服的姿态。 “周掌柜。”许听澜又道:“妇人掌中馈,常管着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玲珑设身处地的揣摩宾客的心思,这是好事,什么叫女人家家反了天?” 周掌柜汗如雨下:“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许听澜因为他鄙夷女子而感到不爽,却也不至于因言获罪,敲打一下便算过去了。 转而看向玲珑:“今儿我在这,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咱们商讨商讨。” 玲珑眼前一亮,她听得出太太是在给她撑腰做脸,调整情绪,有条有理的讲出自己的想法。 “小人想着,要将衣裳按价码分为两区,每区再按颜色分类。中间的位置可以作为活区,譬如官员休沐的日子,可以挂上男装,国子监的学假,换成生员襕衫……” 她跟着许听澜沈聿夫妇在京城久了,自然是有些眼界的,又向来敢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