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璋瞧出他称病是假,语重心长与他道:“你是我最欣赏的儿子。”温立璋说,不要?囿于儿女私情,应担起大丈夫肩头的家国大义。 温立璋耐心温和,带他上了战场。 郑彬羽召来展翅的飞鹰,寻着?他的踪迹击败了温家军。 温立璋倒下时,他眼睁睁望着?父亲从前所向?披靡的健硕躯体?跪在雪中?,挺拔的脊梁撑着?大盛的旌旗。 他痛苦得发不出声来,他冲上前要?去为温立璋挡箭,却被郑彬羽带走?。 满目皑皑白雪,他们遇到了废帝的人马。 舅舅身边的手下出卖了这消息,彼此还是皇子的废帝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势必要?先?将他此等祸患斩灭。 他被尖锐的弯钩刺穿整个胸膛,明明当时就可以用温立璋教过他的功夫拔出利器,他却空洞地望着?飞满白雪的天?空。 他看到温夏的脸。 烈马拖行着?他数十丈远,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血痕。 那是他与温夏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 说完这一切,霍止舟弯下僵硬地脊梁,昂起头颅紧望温夏。 他早已?没有力气,无力地跪在她脚边,他流着?眼泪哀求。 “我把郑彬羽软禁在郑府,只要?你开口我就用他的命赔给你。” 可他明明知?道他该赔的不是郑彬羽的命,罪魁祸首是他。 温夏听着?这一切,没有一丝动容,眼里只有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一开始就对她存在欺骗。 让她去喜欢上一个害死了自己父亲的仇人。 “你哪怕再也不与我相认,哪怕让我知?道你死了……” 也好过被他一手操控着?喜欢上他,甚至让她去坐那把沾着?父亲的血的龙椅。 霍止舟来抱温夏:“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夏夏,我有报应的,我会?做恶梦,我心口旧疾会?痛,我知?道我有报应……” “你不要?离开我,我求你!” 温夏挣脱他的手臂,泛红的双眼一片冰冷。 “你有什么资格再说出这种话?” 霍止舟不知?所措,蹲跪在草地上的身姿这般卑微。温夏的杏眼越冰冷,他越恐惧。 他拔出身旁温家死士的剑,急切地塞进温夏手里。 “夏夏,你刺我一剑,或者你砍下我这双腿!这双腿是父亲为我治好的,我还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求你!” 温夏握着?这冰冷的剑柄,第一次拿剑,沉重得就像她与霍止舟从开始到此刻的九年光阴。 他那时叫十九,从冰冷的湖水里救起了她。 他那时叫温斯和,对父亲母亲那么恭敬,跟哥哥们打成一片,对她那么好。 她无法去接受这张温润含情的脸变成一个背叛温家的坏人。她无法接受他害死了温立璋,他让她再也没有爹爹了。 霍止舟布满血丝的眼一片猩红,卑微地祈求:“你不要?恨我好不好?你把我的双腿拿去,我求你不要?恨我……” 他有什么资格? 他决心背叛温家的那一刻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哪怕是他事?后?后?悔了,他还是没有制止住一切啊。 温立璋慈爱的笑?脸恍若浮现在温夏眼前。 她失声地哭喊一声,发抖的双手捧着?剑,闭上眼睛,狠狠地刺去。 盲目而发抖,只感觉那铁般沉重的剑刺进血肉里,微微的一点阻力,而后?深深扎进去。 脑海中?,是那片七彩缤纷的小动物守护的洁白雪地。是温立璋慈爱的脸。 哐当一声。 剑落在了草地上。 温夏双手发抖,望着?倒在草地上的霍止舟。 他胸口处全?是血迹,斑驳的红染透了明黄龙袍。 她盲目刺在了他从前的旧疾处。 他双眼通红,有泪顺着?眼角滑出,发抖的薄唇却在安慰她:“我不痛,你别怕……” 温夏流下最后?一行眼泪。 她解开了身上燕国皇宫里的狐裘; 脱下了珥铛; 卸下了精美的发钗珠玉; 不顾手掌疼痛,干涩地摘下腕间的翡翠手镯。 一切金翠珠玉都掉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她后?退开,泪光里从未有过的决绝与恨,转身踏上马车,不愿再踩脚下这片土地。 “夏夏!” 霍止舟绝望地嘶喊。 马车远去,消失在夜幕之下,渐行渐远再无痕迹。 霍止舟喷出一口鲜血,轰然闭上了眼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