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牲畜全卷入其中,往地势低处尽数卷埋,无人能逃脱,无人能幸免。 一夜动荡,毁家灭族。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十四年前的那个雨夜……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似乎在倒流,将这些年建起的防备如摧枯拉朽般撕扯开,她听到自己心跳如鸣鼓的声音,眼前眩晕的光影重又将记忆一幕一幕倒转给她。 哭叫,哀嚎,失陷,覆灭。 她在简锐意敏锐地看过来之前,先一步将视线挪移过去。 眼神中有近乎于恐怖的冰冷。 以至于简锐意一时之间都无法道出任何似真似假的嘲弄之言。 他果断闭嘴,心里很清楚,多说一句,她真的会跟自己拼命。 ——她的忌讳。 上一回云台后殿试探性的撩拨已经足见那刺有多扎人,当时有“紫微星”与箴令殿议顶着,她不好与他计较,这一回琼岛灾变当前,他要敢刺激她,她真能当场发疯。 简锐意与她多年对着干的经验在前,多少知道点分寸。 一行人又前往岛西。 岛西地势略高,有无名山独峰突兀,道人与两个弟子在此结庐修行半载有余。 她与简锐意到达山麓时,接到消息的书院山长司徒湘已经匆匆乘船赶至。 两行人汇合上山。 招秀远远就望见山上已经不止一间草庐,书院跟密瓶轩早在道人那茅庐边造了新屋子,看上去完全是打长久仗的架势。 没走两步,招秀就知道两边会僵持而不是打起来的原因了。 方头大耳的胖老和尚正笑呵呵地立在屋前,看到她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为琼岛一事亲至,转瞬的恍惚后,双手合十,对着她躬身一礼:“竟是掌教当面。” 他笑道:“掌教还是旧时风采。” 翠屏寺方丈拭尘僧! 启山上一座老寺一座书院,那百年老寺比书院立足的年限更要早得多,在书院未掌当地教化以前,拭尘僧已多年传道渡人,颇受诸方敬重。 他居然专程在此,是为那道人站台? 招秀心思瞬转,面上不显,手掌自然交迭平举,同样低头一礼:“方丈,久见。” 拭尘僧直起身,却又微微欠身,再敬了半礼:“叨扰掌教,非老僧多事,只我那小友脾性极犟,不善言辞,老僧恐其触怒贵方,不得已前来打上个圆场。” 居然摆出这样低的姿态——有他在中间杵着,怪不得连简锐意与师徒湘都束手无策了。 招秀还未作出应对,就见得一人从草庐中走出,立到檐下。 恍眼只觉得孤崖峭壁,青松危月。 来人着氅衣道袍,乌发悬冠,垂手而立,面冷,骨傲,清泠泠似云间鹤,冷萧萧如瑟北风。 “贫道解东流,”他看向招秀,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漠然,“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