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工作挺忙,这一周他在家的时候,有时半夜会接到电话,连夜就去处理。他是这么忙的人,哪来的时间经常打电话给她? 又是几分钟,门锁滴滴乱响。 是纪年回来了。 他没穿外套,外头那么冷,就裹着那身家居服出去了,连条围巾都没有,冻得唇发白。他提了一大兜子东西,一件件往外收拾。 浅粉,浅兰的包装纸。原来是卫生棉,日,夜用都有。“你看用哪种。要是不对,我重新买过。”他头都不抬,说着又翻出盒黑糖来。 灵犀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那杯黑糖水在床头悠悠冒热气,纪年则在到处找插头,捣鼓刚买的电热水袋。 他长这么大没搞过这些,显得有点笨拙。 灵犀仰在床上。 也不知道他碰到什么,轻嘶了一声。 灵犀眼尖,看他虎口上有个小裂,正往外不急不予的渗着细珠。本想眼不见心不烦,忍了几秒没忍住,床头柜的药箱翻开。 “过来。”她拍身边。 纪年莫名其妙。 她已经不说话了,只用目光示意他。 纪年跟只大狗似的过来坐好。 “怎么弄伤的?” “不知道。”纪年乖得要命,伸出手来给她。眼巴巴的,瞳孔近乎纯黑,汉人很少有这么黑的眼珠,像两簇跳动的深火。 灵犀耐心十足。 不去管他的灼热视线。 先用棉签一点点沾去半干的血珠,又攒了些消毒水抹匀,最后才撕开创口贴的两边胶纸贴上。 明亮的灯光飞在她专注的脸上。 刹那间有点令人恍惚,纪年仿佛被光芒灼伤,眼睛都忘了眨。 “不疼是不是?” 还在发呆,突然就听到她的问句。 “是不是不疼。”她把剩余的消毒水创可贴放进药箱,伸手搁回床头柜。“擦药还笑成这样。” “啊?我在笑吗?”他禁不住抱怨。 “你不在笑吗。”她抬眸。 纪年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唇角咧开,可不是在笑。 也不是故意笑的。 但就是忍不住,只觉得忍不住。 只要看到她,想起她,感受她,和她说话,哪怕是闻着她的气息,就有一种新鲜的喜悦。如春风中青草的香气,如夏季绿叶上清凉的雨水,无声无息,润泽心田。 “灵犀。”他的喉结动了动。 “?” 他目光软下来,隐藏着近乎迷茫的怜惜感。 “……” “可以吻你吗?” “可以吗?”贴创可贴的手微颤,轻轻覆来。 灵犀只觉得眼前暗下来。 像无意踩空了楼梯,心脏漏跳一拍。下一秒,一个蝶翼似的触碰停在了她额上。它凉凉的,软软的。那么不经意的扇过,让人心中直发痒。 “灵犀,我喜欢你。好喜欢,快喜欢死了。”他贴近她的耳廓,声音细弱的快要听不见。“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语言真是人世间最真挚美好的东西。 一句喜欢你,就比其他似是而非来的暧昧直击心扉。 灵犀双目不能视物,只觉得一层不知名的微颤晕染开。“灵犀,我不想放手。别让我放手行不行?” 他撤去了遮住灵犀的手。 她的视线里,现出了那张俊秀年轻的面庞,目光逐渐迷离。“我和你说这些,吓到你了没。” “……” “囚禁你,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灵犀,这周有过一次类似恨我的情绪吗?”他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以视线为尺,轻吻每一寸他不可触碰的地方。 “刚才吻你,想推开吗?” “呵。”他轻笑了一声。“连被你反感的价值都没有。我就是个路人?朋友这种东西,双向的才叫朋友。可是,一直是我单方面在输出。哪天我厌倦了,不再找你,这段关系是不是就戛然而止。” 那笑法太自嘲了。 令人心脏撕裂的疼痛,又像尖刀在五脏六腑搅。明明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还是强露出那样的笑容。 他总是埋怨灵犀对沉嘉树执迷不悟,可他自己何尝不是对灵犀执迷不悟? 表露出来的,对于藏在心底的,只是冰山一角。 已经不知道怎么诉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良久。 或许是几秒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