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华北平原,又有黄河流经。 靠着这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滑县盛产冬小麦,号称豫北粮仓。 时值七月,本该是酷暑的天气,但走在路上,北风扑面,好不凉爽。 两人商量乘着这股凉风,不如多赶些路也好。 北方地势平坦,乡间小路也格外宽阔,两边随意生长着树木。树叶都浓绿喜人,风吹过,发出哗啦啦动听的声音。 远处望去,视线被割裂成淡蓝土黄的两种色彩。 淡蓝的是天,土黄色的是大地和房屋。 这里的房子和土地一样质朴,从泥土里钻出来,混合黄河的水,变成遮风挡雨的寓所,承载了生命,也诞生了黄河文明。 陆金领着遗光走进一座泥巴堆垒的矮墙。 两个人刚进去,树下围坐的一群人便将目光投到了他们身上。 这一处叫连王庄,村子里王是大姓,祖祖辈辈都靠着连河沟种庄稼为生。 村子里少有外人进来,乍然见到两个年轻的生面孔,大多人都用好奇又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们没走几步,就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哪来嘞?” 陆金笑了笑 “叔,想去渭南,听说你们这里有羊皮筏子。” 那中年人听他这话,上下打量他们一眼,视线划过两人风尘仆仆的衣裳,还有陆金磨损的布鞋,将捏在手上的烟枪凑近嘴里抽吸一口,缓缓吐出口烟气才缓缓道 :“王老九家会这个,不过他在地里嘞。你们坐着等,人回来了,我指给你看。中不中?” 陆金忙点了点头,那中年汉子领着他们坐到树下一张条凳上,便回去又加入了闲磕。 那群人起先还有些顾忌,没多久,就完全忽视了他们的存在,聊的火热。 陆金曾在辉县挖过叁年煤,豫地方言大多相同,他不但会听,更会说。 此刻,他将遗光放在树荫底下,自己坐出来些,装作发呆的样子,将他们的谈话都听了进去。 这些人是在忧虑庄稼的收成。 地方志记载,自清以来,以归德府(商丘)为主,频受蝗灾,每每旱蝗交加,百姓苦不堪言。 就上个月,归德又闹蝗灾,虽然未波及本地,可天灾如此,今年少雨,导致小麦灌浆,籽壳不饱满,多空壳。 产量大大减少。 眼见着收了粮,庄户们却难有笑脸。 这几天又晴空响雷,刮东北风。 东北风,是雨祖宗。 老人看了便说要下长雨, 这麦粒晒不透,便容易受潮。 若是抽了芽,一年的收成要白费了。 大家都是庄户,看天吃饭,今年年成不好,便盼着来年风调雨顺。 可这天爷脾气捉摸不透,该下雨的时候不下,要晴天给你雨天。 众人叹息一声,都面色不好。 中间盘腿坐着的一个老者,光敞开白褂,从裤腰带上解下烟枪,朝石磨上磕了磕,一番吞云吐雾之后,在众人沉默之中,面沉如水的说出一番话来 :“今年七月下雨,八月酷热,正好九月让蝗神产卵嘞。” 他又吸了口烟,下了个结论:“明年只怕又要闹灾了!” 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耷拉了眉眼,蝗虫过境,遮天蔽日。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民国二十一年也是这样,蝗虫过去,又发了瘟疫。死了太多人了啊!” 现在是民国二十五年,不过过去四年,那惨痛记忆给人心里带来的创伤还未泯灭,所有人在白日里打了个寒战,有失去了亲人的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怕是河神发怒了呀!民国二十年就说要祭河神,你们舍不得妮儿,河神便降罪了啊!” 老者说完话,低头装起了烟丝,又重新嗒吧嗒吧吸了起来。 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空气静下来…… 远处传来嘚嘚嘚嘚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踩在地上,渐渐的,愈来愈近,好像是朝他们这儿赶过来的。 有人站了起来,扒着土墙往外望去。 原┊创┇书┊刊: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