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 “我不是故意要姓梁的。”梁齐因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鼻音也极厚重,哭喊道:“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 “你不要再说了。”白风致往后退,“我说了我不想再计较,今天你帮我离开梁家,从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你是谁,你姓什么,你身上流的是谁的血我都不在乎了。”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梁齐因神情愕然,愣在原地。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白风致哽了一下,“那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也不要喊我娘,我没有儿子,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你听明白了吗?我不想再看见你。”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剖心 中秋的这几天, 按照惯例,都城内没有宵禁,城门处的看守也不严格, 马车的行驶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梁齐因在护城河边站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明明那碗绿豆汤没有毒,他却觉得疼, 手脚像是被灌了铅,五感消退, 喉咙里如同卡进了一块生了锈的铁板, 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或许他的存在本来就是罪过, 如果幼年时期白风致能狠下心把他掐死就好了,至少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 不用受这种身心俱疲的折磨。 但他心底最深处却可耻又阴暗地埋怨, 为什么偏偏是他, 难道是自己愿意有这样的出身吗,如果一个人可以选择父母的话,哪怕一辈子吃糠咽菜,也好过沦为自己如今的境地。 今夜过后,国公府再也没有国公夫人,梁齐因也明白,他以后就没有母亲了, 或许本来就没有。 有的人赤条条人世走一遭,几十年光阴匆匆走过毫无意义, 梁齐因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在护城河旁站了许久, 有一瞬间想要不要直接跳下去。 但也如他当时对白风致所说, 他有心愿未完,不能死,他得看着季时傿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想到这儿,梁齐因的肩膀一颤,从岸边收回双脚,凭风扬起的河水已经沾湿了他的鞋袜。 他想见季时傿,很想很想。 秋日的气候反复无常,天边并无半点星光,唯有一轮算不上十分圆的月亮隐隐羞蔽于苍云后。很快,乌云压境,梁齐因唯一可以倚仗的一点光亮也被吞噬,他走得艰难,从护城河到定阳街的路途很远,都城上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原本热闹的夜市也停了。 梁齐因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见季时傿,一定要见到,但按照她的脚程来讲,最快也要到四更。他浑身湿透,秋雨凉寒,好不容易到了镇北侯府,只敢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蹲下,手里握着那张玉牌,尖锐的棱角深陷进掌心的血肉里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城门处守卫瑟缩了一下,摇动的火苗在夜风中忽明忽灭,其中一人喊道:“关城门吧,夜里应当没人再通行了。” 话音刚落,城外官道上便隐隐有烈马的嘶鸣声,雨点坠地后被马蹄踏碎,一行数人往城门涌近,为首的披着蓑衣,大喊道:“且慢!” “何人入城?” 说话者亮出腰牌,守卫一惊,立刻往旁边退让。 身后随行将士扯着马绳,忍不住道:“可算赶回来了。” 季时傿微微抬起头,上半张脸陷在斗笠的阴影中,苍白流畅的下颚如一把冷冽的兵刃,她摆了摆手,“行了,赶了两天路,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齐齐应和,季时傿遛马打转,等人都散光了,才一拉缰绳,往定阳街冲去,紧赶慢赶,总算在楚王与大渝公主的婚期前回了京。 已是深夜,街上的人都散了干净,侯府附近更是冷清,门前只一盏行将就木的灯笼还亮着,泛着青白的光。 季时傿打马冲到门口,速度在靠近大门时缓和下来,目光从两边森然的石狮子上一扫而过,牵着马往大门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忽然觉得不对,她刚刚似乎在石狮子旁看到了一团人影。 府内听到马蹄声的下人打开门,探出头欣喜道:“姑娘回来了?” “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