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季时傿。 去污之后,季时傿小心翼翼地将粘好的纸张撕开,确认没有褶皱后,才倏地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有些激动道:“快看我弄得怎……” 话还没说完,她蓦地撞上梁齐因的额头,猝不及防地深陷进他如水一般温和寂静的眼底,靠得太近了,鼻息几乎交缠在一起,两人俱是一惊,愣愣地僵立着,没人想到要及时分开。 这时,紧闭的藏书阁大门忽然被推开,带起的风将梁齐因鬓边的碎发吹起,轻柔地拂过季时傿的脸颊,她被痒得皱了皱眉,也猛地回过神来,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梁齐因手脚一凉,惊恐地想:我在做什么,我吓到她了? 季时傿背靠在身后的书架上,瞳孔微微晃颤,寻思着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般色令智昏的潜质,第二次了。 对了,刚刚进来的人…… 季时傿往门口看去,见半掩的木门旁站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女,穿着粉色绣花的衣裙,朱唇点绛,娇小可人,怯生生道:“六公子……” 这位少女未着学子服,作的是丫鬟打扮,显然不是泓峥书院的学生,季时傿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想法是这是梁齐因的通房丫鬟。 她连忙顺手从架子上捞过来一本书,面朝着墙壁的方向,尴尬得恨不得立刻钻地遁走。 梁齐因望了望她的背影,待情绪平复后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道:“作甚?” 小桃端着呈盘,声音软绵绵的,“奴婢昨日听到六公子讲学时声音有些哑,便熬了盅雪梨汤,希望六公子喝了之后能好受些。” 如花似玉的姑娘,含羞带怯的,连季时傿听着骨头都要酥了,然而梁齐因却无动于衷道:“不用了。” 小桃眼眶一热,嗫嚅道:“六公子……” 梁齐因头都不抬,耐心告罄,“出去。” 然后小桃就哽咽着跑了。 季时傿心道:好狠的心啊。 下一刻身后便有人幽幽道:“季将军,书拿反了。” 季时傿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低头一看,刚刚随手拿的那本书底朝着下,翻开的只是扉页,就这她还一边装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肆无忌惮地听八卦。 “哈哈。”季时傿干笑两声,飞快地将书翻正。 梁齐因垂眸不语,转身走回先前站着的地方,默默地拾起排笔,把粘合在一起的两张书页分开。 季时傿将手上的书塞回架子上,尴尬地搓了搓掌心,瞄了一眼重新关上的木门,又觑了一眼梁齐因淡淡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道:“你……” “你把人家弄哭了就不哄哄?” 梁齐因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哄?” 季时傿一愣:“她不是你的……”她压下声音,没有说出来。 闻言梁齐因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咂摸出了她的意思,一时哭笑不得,“她不是我房里的丫鬟,我不喜欢有人伺候,我只有陶叁一个随从。” 季时傿脱口而出道:“那她怎么在嵩鹿山?” “方才你见到的那个小孩。”梁齐因顿了顿,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是梁弼与他妾室的儿子,这两天跟着我听学,那是他的丫鬟,不是我的。” 季时傿一时讷然,梁齐因提到他父亲竟然是直呼其名,一点感情也不带,但转念一想,就梁弼那个德行,谁当他儿子谁倒霉。 季时傿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泼皮无赖的小子,还以为是山下哪跑来的野毛孩,没想到居然是梁齐因的弟弟,两个人从头到脚没一点相似的地方,这他爷爷的谁认得出来! “好吧。”季时傿黑了黑脸,无奈道:“是我想多了,给六公子赔不是了。” 说罢作了作揖。 梁齐因放下手中的排笔,抬眼望向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概是心情还挺好,面色看着也有些红润,若云里霞光,周身气质暖融融的,摆了摆手道:“无妨。” 说完又补充一句,“季将军总这么客气。” 季时傿在他对面坐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