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齐盛身为禁军指挥使,蒋搏山入宫面圣,状告季暮的全程他都在,金銮殿内此刻的氛围已经降至冰点,他敏锐地察觉出事情即将发展的动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果然,下一刻有人忍不住开了口,二皇子赵嘉礼出声问道:“蒋将军是如何拿到镇北侯的私通文书的?” 梁齐盛抬眼瞄了他一眼,心底冷笑,前一段时间二皇子对镇北侯府可是殷勤得很,又是送绫罗绸缎,又是送金玉珠宝,甚至不惜用重金从外地找来名医为清平县主医治在春蒐期间受的伤,不过好像都被回绝了。 他打的什么算盘不难理解,镇北侯手握重兵,要是娶了他的独女可就离皇位更近了一步,纵然清平县主已有婚约,也要觍着个王子皇孙的贵脸去讨好她。 只不过,镇北侯府如今还是不是一个宝贝,那可就不一定了。 蒋搏山道:“镇北侯包藏祸心已久,臣也是偶然一次发现帅帐中的椅子上竟刻有五爪金龙。自那之后,臣便怀疑镇北侯有不臣之心,所以一直有意关注镇北侯的动向。” 蒋搏山抿了抿唇,继续道:“但镇北侯戒备心太强,臣怕打草惊蛇,直到攻退西域联军,西北驻军班师回朝,即将进入象牙山的地界时,臣才终于有机会拦下了镇北侯与敌军用来传信的大雁。” “臣知道楼兰人将在象牙山设下埋伏后,本欲前往西陵郡搬救兵,谁知被镇北侯的亲兵拦截追杀,我拼命逃出,等我再回到象牙山时,弟兄们已经……” 蒋搏山身负重伤,又有亲笔书信作证,这一切都极为直观,他说到这时已经涕泪满面,声音嘶哑,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急火攻心,竟一口血猛地喷出,血溅金銮殿,如此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不得不叫人信服。 二皇子赵嘉礼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焦急地走上前道,“镇北侯赤胆忠心,绝不……”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成元帝便突然开口打断他,目光凶狠,勃然大怒道:“什么镇北侯,那是逆臣季暮!” 底下众人瞬间跪了一地。 赵嘉礼脸涨得通红,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突然震怒,明明一开始他也是不信的。 梁齐盛低着头,心道:蠢货。 以季暮如今的声望,整个镇北侯府可谓是成元帝的心头大患,成元帝年轻的时候是在季暮的拥立下才坐稳皇位的,这么多年来,过去的情分怕是早就在猜忌中消磨殆尽。象牙山一战前,民间就一直流传着“季暮在,山河在”的说法,镇北侯被捧得太高,以至于百姓忽略了成元帝才是这个山河的主人,直到蒋搏山回京,将这根导火线彻底点燃,陛下已经到了不将季暮除掉便不快的地步。 二皇子居然还上赶着往火堆里添了把柴。 终于,成元帝缓缓开口道:“梁齐盛听令。” 梁齐盛回过神,抬手停于胸前:“臣在!” 成元帝道:“朕命你协助刑部彻查此事。” 梁齐盛俯身叩首:“臣接旨!” 随后二皇子因为言语不当被成元帝责令禁足十日,再然后梁齐盛退出金銮殿,他甫一离宫,便招来部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道:“即刻捉拿罪臣季暮之女季时傿归案!” 这风云,不如搅得它更猛烈些。 ———— 庆国公府内,徐正则正在准备第三次洗髓的药物。 每次洗髓需要两日,期间必须保证桶里的水不会变凉,因而整个房内准备了数个火盆,走进去就好像身处蒸笼一般。 他吩咐下人将梁齐因抬进浴桶内,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徐正则抬起头,见是近来一直奔波在外收集药材的白既明。洗髓要用的药材都十分珍贵,用量极大,京城不一定有,白既明经常需要到外地的药铺采购。 他满脸忧愁,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烦闷,徐正则见状问道:“白舅爷,怎么这幅神情?” 白既明合上门,一会儿功夫已经出了一层汗,他进来后先是走到浴桶旁,小心翼翼地观察了梁齐因几眼后,才叹声道:“城门处如今已经禁止通行了,我只好折回城内,废了好大的价钱,才从黑市上买回了药。” 徐正则疑道:“不过几日就是中秋,怎么这个时候不准进出城了?” 白既明道:“徐圣手这几日一直忙着为我外甥解毒,自然是不知道,外头如今已经变天了。” “变天?” “镇北侯季暮包藏祸心,卖国通敌,陛下已经下令,命齐盛协助刑部彻查此事,从今日开始,严禁出入城门,有任何可疑之人,立即押往天牢。” 徐正则眼睛瞪大,满脸不可置信,随后压低声音道:“那清平县主呢?” 白既明道:“镇北侯就这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