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时候,”仰躺着说话时喉结在拉长的颈线上微动,江月白的嗓音因为过轻而显得微哑,有点敷衍地道,“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这句话语气随意,但能从这样自然的态度里品出点很清晰的纵容宠溺来。 穆离渊几乎气得浑身发抖了,他真想杀了那个东西,深吸口气才勉强维持住镇定,艰难说了句:“主人开心就好......” 而后他一刻都不敢再待,转头就走。 一路大步走出王宫的花园时差点迎面撞上走过来的侍女。 侍女手里端着盆金光灿灿的东西。 穆离渊问:“这是什么。” “这是狼王殿下临行前吩咐我们,要王后醒来就献给王后的,”侍女回答,“是用黄金与宝石做的盆栽,殿下说王后喜欢花花草草。” 穆离渊温和笑笑:“给我吧,你们去帮我备匹马,我去趟千湖。” 穆离渊捧着这盆花穿过宫殿大门,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温和的表情骤然消失了。 他深吸气又缓缓呼出来,背靠着围墙,躲在黑夜的阴影里,开始磨咬着自己的食指指弯。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江月白的爱人,为什么对待江月白的态度像是愤怒的追逐。如果江月白真的爱那个人,离开那人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收集送给那人的东西,怎么会舍得那个人一次次损伤魂体穿梭世界来找? 他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穆离渊阴沉地盯着手里这盆珠光宝气奢华无比的花。 想让江月白做自己王后的人是成功不了的,占有这个念头产生就是失败的开始。 让江月白成为自己的,是追求者的痴心妄想。 让自己成为江月白的,才是唯一能得到江月白的方法。 ...... 晚风轻拂,长夜未央。 江月白靠在秋千里看着夜空。 天穹星光闪烁,遥远的千湖也闪烁着星光,躺在花下如同躺在星河。 远处忽然一阵嘈杂和惊呼。 而后是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越靠近越缓慢拖沓,停在了江月白身后。 没人说话。 只有血腥味的喘气。 “流了这么多血,”江月白没回头,“看来赢得很困难啊。” “老师把惩戒令牌交给他,等于把我的半条命押给了他,”沙哑的嗓音带着冷笑,“我怎么能赢得轻松?” 江月白垂着眼,百无聊赖地把落在手背的花挽成小圈,套在指上:“伤成这样,还有力气追到这里?” “因为学生谨记着老师的话,赢了就可以来找你,”藏松一步步走近江月白,“老师处处留情,说过的承诺早就不记得了,但学生不一样,从小到大老师说过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嗯,是个好孩子,”江月白给了句语调冷淡却又带点宠溺的评价,而后敷衍地说,“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老师。”藏松一字一句说。 “这个要求,”江月白缓缓侧过了身,“似乎有些配不上玄衍君子这么高尚的名号。” “高尚的事我这辈子做过太多了,但低劣的事还是第一次做。”藏松盯着江月白,语气硬邦邦的,“这都怪老师,我一见到老师,脑子里就脏了,就全剩低劣的东西了,这是你的错,应该你来负责。” 江月白挑眉。 “你这是和老师说话的态度么。” 藏松盯着江月白颈侧的红痕,牙根磨得渗出了咸腥味:“老师身上的伤是谁弄的?是那头野狼?还是那个乡野村夫?还是别的什么人?” 江月白没说话。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藏松的话音因为愤怒逐渐颤抖,“我到底比他们差在了哪里?身份地位修为名声!我哪一点不如他们?你告诉我我差在哪里!” “你不差。”江月白抬起眼睫,眸底映着花色的月光,显得柔和,“我说‘赢了就来找我’,本来就是答应你的意思。” 藏松紧皱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全都怔然地松开了。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刚才那个要求其实只是发泄的气话。 他不要命地厮杀!又不要命地追到此处!其实根本不是为了真的做什么、要什么, 只是想要认认真真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老师可以对随便一个人有情,却对他如此冷酷无情。 难道就真的把他们所有人都当随心所欲的玩物?!完全看心情对待?! 他不信。 他甚至一厢情愿地认为老师单单对他的冷漠也是一种独特——那是不轻浮对待的、认认真真的感情。 可此刻对方这一句轻浮随意的话,把他所有幻想全都打碎了。 他真的只是对方玩物里的一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