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得很远,却围得密密麻麻。 江月白坐在池边,衣衫松松垮垮,露出的脖颈与手腕还流着水珠。 水雾氤氲,微垂眼睫下的双眸也含着雾气。 和周围没有完全融化的幻境一般,虚幻得失真。 藏松站起身,整好衣冠。 而后恭恭敬敬向江月白行了礼,语气僵硬:“学生有公事在身,惊扰了老师雅事,还请老师宽谅。” 江月白道:“宽谅,当然宽谅。” 这几个字的尾音里有极淡的笑意,像在配合一个说谎的学生,“什么公事呢。” 这点温和的笑意像针一样刺穿藏松的尊严。 “惩戒,”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不义之徒。” 江月白把手里的茶放在池边石桌,低头挽了一下垂落的袖口。 “他已经是要死的人了。” 柳韶真站在江月白身后。 中毒之人理应面色惨白、双唇黑紫、浑身无力。 但现在柳韶真却面色红润,周身灵息充沛,灵兽虚影甚至神采奕奕。 全然还是往昔那个总爱谈笑风生的爽朗英才。 一个令藏松无比愤恨的猜测在心里一闪而过。 握紧的手指已经确认了杀意。 “老师,”藏松把杀器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地一步步走向江月白,“你在为他求情吗。” “老师寻僻静之地为他疗了伤?还是做了其他的?”藏松从柳韶真身上收回视线,看回江月白,语气不再是恭恭敬敬,而是毫不掩饰的凶狠,“他有什么好?值得老师这样做?你救他能得到什么?” 藏松声音提高的同时猛然抬手!指向周围:“你可怜这些脏东西烂东西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因为他们足够卑鄙足够下贱!会跪下乞讨!他们跪在你身前摇摇尾巴,你就能喂给他们肉吃?” 柳韶真忍不住想上前:“你——” 可刚走近一步就被江月白一个手势挡了回去。 藏松袖下的手指紧握着琴弦银鞭,已经被划出了血。 “下跪我也会!我从小就跪过你无数次了!乞讨我也可以!我现在就能做!” 藏松撩袍单膝落地,跪在了江月白身前,这个动作十足虔诚,可眼神是恶狠狠的,语气带着极度恶意的羞辱,“老师也能让我尝尝我想尝的滋味吗。” 江月白垂眼瞧着他。 “你当然可以。”沉默许久,江月白才开了口,缓缓说,“寒溪竹林那夜,我不是就赏赐过你一次了。” 这一刻藏松不知该哭该笑。 他应该因为江月白那句“你当然可以”欣喜若狂! 但又因为后半句身坠寒窟。 那一丝若有若无引得他近乎疯癫的感情。 原来只是赏赐。 那他和这些脏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老师......我和他们不一样......”藏松眼睛酸得想流泪,想要极力证明自己的一点不同,证明给老师也证明给自己,“你为什么要用一样的眼神看我们......” “戏子”是狡诈的蛇妖,为了能解被种下的欢喜债在一颦一笑里收集世人的欢喜,但万千人的欢喜都比不上老师那样惊艳的人一次垂怜...... “跟班”是肮脏的魔族,为了陪在老师身边伪装成懵懂无知人畜无害的模样...... “好友”是卑鄙的修者,为了能得到老师的身心不惜用无比下作的方式...... 他哪里与这些脏东西相同?!! 他敬慕老师,却从来都坦坦荡荡。 坦坦荡荡地说他是谁, 坦坦荡荡地说他爱他。 “我是不一样的。”藏松固执地说着。 江月白微垂眼睫的平静目光让他快要发疯,被这样温柔无言地看着,仿佛被一把软剑贯穿了心脏,迟迟才发觉流了血...... 他拉起江月白的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