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众人都回了各自房间,只有穆离渊一个人坐在院子角落里生闷气。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反复地想,又反复地推翻,再反复地想......一直自我折磨到天都快亮了,才终于完成了自我宽慰——惜容明显不是江月白喜欢的类型,肯定是自己太敏感太多疑想多了。 想通之后,呼吸顺畅了不少。 但火气还是没消。 他把自己少年人的壳子放在角落的草堆里,仔细摆好睡觉的姿势。 而后很潦草地捏了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壳子。 冲进景驰的房间就是一顿狠打! 说不来为什么,比起相貌英俊到近乎完美的惜容,这个看上去粗糙甚至野蛮的人让他更有种奇怪的敌意。 也许是这人方才握住江月白小臂的手实在太用力。 也许是因为一双异族的眼睛。 ——那像是包裹在杂色厚重泥灰里的原石,偶尔能窥见奇特的、别有韵味的光泽。 沙漠的狼王在睡梦中挨了凶狠的暴揍,反应过来后立刻翻身躲避。 旁边三五个手下被惊醒,纷纷翻身爬起来,想要去帮忙。 但全被掀翻在地。 黑暗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景驰感到拳头像铺天盖地的巨石,咸腥的血味充满了口鼻。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被这样疯狂地殴打。 狼狈应对中,他艰难地拔出自己的弯刀,想要与这个比自己还蛮横无礼的壮汉拼命。 身前人却忽然消失了—— 让他一下子扑了个空! 重重摔在地面。 景驰粗喘着爬起来,捂着断裂流血的鼻梁,跌跌撞撞走出屋子。 乌云遮月,寂静的黑夜里除了几丝阴风,什么都没有。 ...... 雨过天晴,第二日的清晨阳光大好。 江月白很惬意地在院子里煮茶。 似乎心情也和阳光一样好。 江月白的表情越舒适, 就显得另一个越阴郁。 “你昨夜,”景驰肩膀和手臂的衣衫都浸着血色,脸上的伤口也没处理,几道暗褐色的伤痕显得狼一般的眼睛更凶了,“又暗算我?” 江月白半躺在藤椅里,没起身,只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 “冤枉,”江月白的嗓音轻飘飘的,“忙着享受春宵,没空。” 景驰的瞳仁紧缩着。 他忽然大步上前,倾身抓住了江月白拿茶杯的手! 旁边蹲着分捡药材的小花小草黄莺绿篱一起站了起来! 景驰盯着江月白粗重地喘着气:“我要和你比试。” 江月白抬起眼睫,但只抬了一点点——这样的目光有些轻视和漠然的意味。 “我要赢你。”景驰说。 江月白手被这用力一握弄得微晃,手里的茶洒了一半。 茶水顺着袖子流淌进了小臂的线条,像是某种淡色的笔尖在身上勾勒。 “我说了,这只手抱你伤到了,”江月白语气慢条斯理的,“还非要抓我这只手的手腕。” 景驰盯着江月白看得太仔细认真。 看得小花小草都气得冒烟了。 景驰的眼里是杀意。 但除了杀意还有别的。 他看了江月白一会儿,忽然夺过了江月白手里的茶杯。 猛地仰头把剩的半杯一饮而尽! “你想干什么!”穆离渊实在忍不住了。 江月白看着景驰的动作,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唇角。 景驰扔了杯子,恶狠狠,用奇怪的口音一字一句道: “我记住,你的,味道了。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的。” 江月白眸子里映着一头凶兽,但眸色仍然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