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陪他度过十几年的温柔岁月......这是深恩。 在他杀过魔族之后让他知晓自己也是同类、透漏给他要用他魔元炼器的目的、告诉他杀父杀母的往事......这是深仇。 那孩子注定要长成一个爱恨扭曲的人。 可御泽仍觉得,若自己是江月白,还是不敢赌的。 因为这些爱恨交杂在一起,只会互相抵消,变得不够浓烈、不够痴狂、不够疯癫。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御泽忍不住问,“能让他把爱恨都走到极端?” 江月白淡淡说:“锻刀磨剑,当然是用残忍的手段。” “可你如何让他狠心下杀手的?”御泽好奇,“和他说你要用他的魔元炼器?还是告诉他是你杀了他父母?” “都不是。”江月白摇了摇头,“这些恨太单薄。” 御泽微怔:“单薄?” “真正彻骨之恨,是从最高的云端坠落,跌进再也爬不出的深渊。”江月白轻声道,“渊儿在十一年里尝尽了世间最极致的好,才会在得知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彻底崩溃。” 这段话说得轻飘飘,御泽却听得寒意陡生,漫长的无言后,才试着问:“所以他恨的不是你们的宿仇......而是......” “欺骗后撕开真相的痛?” 真是...... 好绝的手段。 “但深恩在前,若他还是下不了狠手呢?”御泽又问,“他要是只想报复你,不想杀你呢?” 江月白垂眸端酒,神色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陈述锻刀磨剑之法:“复仇之人最想看的是对方痛苦,对方痛苦,便会觉得大仇得报。可若对方任凭他如何疯癫都无动于衷,仇恨便成了无底洞,一发不可收拾、永无止境。” 御泽霎时恍然:“所以他做什么,你都不反抗?” 江月白说:“不反抗。” 御泽追问:“什么过分的事,都由着他?” 江月白说:“由着他。” “嘶......”御泽倒吸口气。 纵容,如沾染蛊毒的罂|粟,只会越来越放大仇与欲的恶——何况魔心最会滋养仇恨,它吸食罪恶与欲|望而活,越多,就是不够。 “他都对你做了什......”御泽碍于前辈身份不好直问,清清嗓子改了问题,“你,不疼吗?” 江月白闻言,笑了一下,轻声道:“疼啊。当然很疼。” 御泽看着江月白的表情——他在说“疼”这个字的时候,冷眸无色、薄唇也无色。 如果周围景色不再是仙峦寒树,而是遍布锁链的囚牢。这样清冷平静的表情,好像是在对折磨他的人无声地说: 还、不、够、用、力。 御泽猛然回神。 已经出了一背冷汗。 他修道百年,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几个字惹得神思天外。 不知道那些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到底是如何被江月白玩弄鼓掌。 “爱与恨都要将你彻底杀死才行,你就不怕一步没算到,功亏一篑?” 御泽反复推演江月白走的每一步棋,心道若自己照着棋谱重走一遍,恐怕仍然无法保证没有纰漏。 “听说离渊身上有混血交杂的魔元,这样的魔元可是能打开虚空门、拿到九死回生花的。你难道不怕他杀了你之后又追悔莫及,再用尽手段把你的魂魄找回去?” 这次,江月白停顿了片刻才答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