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昨天,却什么都记不清晰。 他甚至记不得江月白给自己留过什么话,也许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真正的离别根本没有万千珍重的告别。 只是天空再亮的时候,再也不会相见。 穆离渊觉得视线晃荡。 夕阳映在水中,光点起伏跳跃,好似雪花。 是雪吗......? 穆离渊蹚进水里,去扑那些雪点,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跌进冷河,浑身被冰水浸湿。可他不想出来。 他任凭自己沉入水底,看着天空的颜色慢慢暗淡。 冷。 浑身的伤口都疼得发烫,但他只觉得好冷。 漫长年岁的仇恨,铭在心头刻进骨中,已经成了习惯、成了他整个人生命的一部分。 可那样深的仇和怨,破碎起来只需要一瞬间。 让他刹那陷入无边的迷茫。 他似乎已经没法不带仇恨地活着。 晚风吹动水波,一片银白的雪漂在晃荡的水里。 穆离渊的指尖微微触及,瞬间被划出一道血口。 ......剑? 银剑的碎片? 风雪夜归! 穆离渊猛然从冰水中挣扎出来。 他看到风雪夜归剑刃的碎片,像散落的花瓣,漂在冷河上。 他疯了一般地去抓那些碎片,将它们一一抓进手里、捧在掌心。 寒风凛冽,悲歌哀嚎。 穆离渊却抱着风雪夜归的残片欣喜若狂。 找到了......找到了! 冰冷的断剑划得他双手鲜血淋漓。 但他把它们紧紧抱在身前,生怕再被冷冽的冷风吹散。 只要风雪夜归还能让他流血。 那些恨就不会消散。 暮色四落,伏墟山人去山空,只剩下沉默的魔族站在远方。 山风穿林呼啸而过,仿佛掺杂着沙哑的低声哭泣。金乌彻底消失在天地尽头,万物陷入极致的黑暗。 直到此时此刻,穆离渊才后知后觉。 他好像并不想斩断那些刻骨的仇恨。 他只是想用仇恨做成的锁链,永远缠住江月白。 可他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住。 只留下满手鲜血淋漓的碎片。 * * * 纪砚三年来第一次回到沧澜山。 师尊的春寒峰景色依旧,紫藤树的枝条在春风里飘荡,花瓣如雪纷落,无瑕又温柔。 勾起他无数回忆。 他缓缓走过熟悉的小道,转过花条垂下的回廊,视线落在紫藤树下摇晃的秋千上。 眉眼瞬间冷了几分。 穆离渊做的秋千。 这棵千年紫藤是沧澜神木,旁人碰一下都是冒犯,师尊当年居然放任穆离渊在树下胡作非为。 甚至还把他胡作非为的成果保留至今。 温柔的回忆刹那间烟消云散。 昔年的伤心事重新涌上心头——他记起江月白对师弟那些赤|裸裸的偏心与溺爱,记起自己如何背负满腔委屈离开这个长大的地方...... “纪阁主。”身后传来声音。 纪砚转过身,见到云桦站在身后。 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微微颔首:“云师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