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有钱却没地位的富商大贾,就不想搞点鲸制品用用,在生意伙伴之间装逼吹牛?靠他们的地位,大概是弄不到皇家赏赐了,但自己去捕一条行不行? 只要钱给足,终究还是有不信邪的敢出海捕猎的。 面善心黑的邵树德,又一次运用了自己的带货能力,试图巧妙地影响这个天下。 送走进士们后,他又亲自督办北都国子监的建设。 三座都城,三座国子监,不断扩大经学、医学、数学、农学、工学等学生的数量。 如果说县学、州学是土壤的话,那么三座国子监就是根植于这份肥沃土壤上的树苗,慢慢茁壮成长。 每毕业一个数学生,各主要城市的坊市以及银行结算系统就会多一分力量,民间的钱荒就会减缓一分。 每毕业一个农学生,司农寺培育出来的各个新物种,就有更多的人去推广、去指导,这对农业国家来说至关重要。 即便是经学生,也能教化四夷,甚至能影响社会风气。 安史之乱前,各县、州本就有经学教谕、博士之类的职位。艰难以后,大多停废,或者生员大减。 社会风气的嬗变,毛锥子的缺位也是一大因素。所以邵树德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投资,如今已经颇成规模——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一个县的此类开支,都养不了十名武士。 ※※※※※※ 五月初七,邵树德在金台殿召见了新科进士赵凤。 赵凤是幽州人,今年虚岁二十,在家乡参加了第一届糊名制科考,高中进士。恰好直沽县尉因病去世,于是得了个实缺。 新科进士出任畿县县尉,是前唐以来最正不过的升官路数,竞争非常激烈。赵凤能得此职,可谓天大的运气——他被邵圣的女儿看上了。 皇后折芳霭进言,佛牙今年二十了,已经是老姑娘,不能再等了。 邵树德想了想,确实如此没错。反正他孩子多,四女邵泽今年也十八了,五女邵思十七岁,六女邵福十六岁,即便将来与李家结亲,可选对象也很多,不必局限于哪个。于是让三女佛牙在帷帐后偷瞧新科进士,结果就看中了赵凤。 皇后立刻遣人调查赵凤是否婚配,答曰没有。再一打听,居然是卢龙赵氏的人,但奇葩的是,赵思温都不认识这个族人,那看来是赵氏边缘人物。 皇后又遣人探询赵凤的意见——皇家就是这么直接。 赵凤也没啥意见,甚至略有些欣喜,这事就这么成了,接下来就是选吉日、办婚礼了。 “二郎可知直沽县所重者何?”名为问对,其实是趁机观察女婿,邵树德看得很仔细,发现赵凤的相貌还算端正,神色间似乎也不是什么奸邪之辈——也只能从神色间看看了,他毕竟不会读心术。 “陛下——”赵凤刚要说话,被打断了。 “你是朕的亲近之人,唤官家便可。”邵树德说道。 “官家垂问,臣便说了。”赵凤胸有成竹地说道:“直沽县新设,县域内芦苇泥沼极多。又夏日暴雨成灾,多发洪水。虽迁来百姓,整饬经年,然根基浅薄,百姓生计犹艰。官家所问,臣的回答只有一个,重水利。” 邵树德沉吟了一会,展颜笑道:“你没有迎合朕意,大谈特谈海运,足见务实。” 其实这是屁话。赵凤如果说需要着重发展航运,邵树德也会称赞。 事实上只要他的回答不算太离谱,都可以接受,这就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邵树德一般不对别人讲。 “直沽是畿县,有令一人、丞一人、主簿一人、尉二人。”邵树德说道:“县尉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是县令之下最重要之人。能做县丞、主簿者,不一定当得好县令,如果县尉做得好,一定能当好县令。泥沽县已有两千余户、万余口人,你好好做,按你的想法做。有功劳的话,朕都看在眼里。” “臣遵旨。”赵凤回道。 此刻他的内心意气十足。弱冠之龄的年轻人,胸中总有一股干事业的冲动,认为凭自己的才学,一定能让他人服膺,从此步步高升,天下闻名。 当然,他以后会知道,他能升官,不是他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他是圣人女婿。 “也不用急于一时,直沽尉给你留着呢,成婚之后再去也不迟。”邵树德笑道。 “遵旨。”赵凤面色平静地应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