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的结果让他大为失望。十万梁军就歼,全忠已无力吓住魏博六州的桀骜武夫,那么这就要换人了。 邵树德在五月底就派了使者前往魏州,一直住到现在没回来。魏人以礼相待,但也没给出什么明确答复。这次算是有些动静了,罗弘信频频找夏军使者,多次会面,询问夏王对魏博之事的看法。 看法?邵树德心中冷笑,我想把魏博八万武夫全部干掉,可以吗? 而且,他根本不信罗弘信只找了自己。这厮定然还找了李克用。两面骑墙,反复横跳,这不正是魏博的拿手好戏吗? 这事,他还要与幕僚们商议一番。目前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魏博节度使由军中公推改为任命,魏博武夫必须失去选举节度使的权力。 “二郎,打开封盖,给将士们倒酒。”邵树德有了定计,便按下此事,对儿子吩咐道。 邵承节立刻起身,给坐在附近的十人倒了酒。 在座的都是粗豪的武人,他们知道夏王的规矩,安坐不动,接过酒碗后道谢一声。 没什么大不了的,夏王礼贤下士,大不了把命卖给夏王父子,多大点事! “我已四十出头,邵氏子孙,还得靠各位扶保,先敬一碗。”邵树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众人亦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胡须流了下来,与胸前的湿汗混在一起。 “大王放心吧,这天下谁敢作乱,大伙绑了他献上去。” “世子就该多来军中走走,听听俺们的心里话,让大伙多见见。” “世子武艺不错,今日披甲步射,八箭中六,把张大郎都比了下去,果然是大王的种,俺们服气。” 邵树德听了哈哈大笑,抚了抚儿子的背,道:“我定个规矩,邵家儿郎今后每年都要到军中历练,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将来便是我不在了,这个规矩也要延续下去。二郎,可知道?” “谨遵阿爷之命,邵氏子孙,文能治国安邦,武能骑马杀敌,要亲往军中,了解将士疾苦,抚慰军心。”邵承节答道。 “这还像点样子。”邵树德笑道:“以后我到了哪,将士们也一起搬过去,大伙都有土地、田宅传付子孙,住在一起,享受这太平天下。” “你们中有随我多年的关北老人,有河陇健儿,有关中锐士,还有梁地悍勇之辈,皆我儿郎矣,无分远近亲疏。” “二十年前我定下的规矩,战阵之上,副将逃,斩副将,十将逃,斩十将,我逃,众人请斩我。战后叙功,大伙皆有赏,同富贵。来,再饮一碗。” 众人兴高采烈,跟着邵树德又干一碗。 邵承节也壮着胆子喝了一碗,众人纷纷夸赞。 他的脸色潮红,神情似乎非常高兴。按照娘亲吩咐的,暗暗琢磨父亲的手段。 先讲一讲河阳今日的成就,让大伙觉得自己也有一份功劳。然后点了下土地、田宅传付子孙的事情,再考虑到他们家中都有不少钱帛赏赐存着,这日子确实富裕了。最后再强调下规矩,临阵脱逃的后果是什么,督促大伙奋勇厮杀。 几件事情,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讲出来,不让人反感,非常自然。父亲对整编后被人戏称为“禁军”的军心,确实非常重视了,也倾注了极大的心血。 大整编,将过去二十年间日渐杂乱的部伍重新整顿了一下,把更多的军士纳入到嫡系部队之中,再亲下部伍收拾军心。为什么这么做?这里面学问太多了。邵二郎突然觉得父亲确实很“奸诈”,对部队的重视程度和掌控力,超过很多人的想象。有人戏称夏王为“士兵王”,也不是乱说的。 “大王,又有军报。”野利克成方才消失了一会,此时又突然出现。 卧槽!邵树德真心觉得不能把女儿嫁给这厮了。虽然他俩打小一起玩,青梅竹马。 接过之后粗粗一扫,同样是王府东阁祭酒李杭发来的,他手下有使者在曹州,言朱珍求取感化军节度使之职。 还真给二郎蒙对了,朱珍就是想出镇徐州。 这厮真觉得可以待价而沽了么?手里能打的部队不过左右突将、左右衙内二军,捧日、捧圣二军还难堪大用。最近滑州、单州又背叛他,弄得焦头烂额,居然还敢提这个条件。 “天雄军儿郎也合练一个多月了,要做好上阵厮杀的准备。”邵树德不动声色地收起军报,说道:“汴州朱全忠,不能让他死灰复燃。曹州朱珍,若能解甲来降,不失富贵,若不来,还得让大伙揍他几拳,让他清醒清醒。” 军士们听了轰然大笑,有人甚至调侃起了朱珍。m.BoWucHINA.cOm